范永斗也觉得梁岚此来是奉冯恺之命向山西富商筹募军资的。
不过带了上千精骑,这似乎也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的嫌疑,当然,并不排除冯恺想要炫耀武锐军兵威的可能。
乱世说到底就是这么回事,面对这群兵匪,豪绅富贾对于破财免灾并没有什么抗拒之心,他们最怕的还是不问青红皂白就乱杀一气的流贼,就好像当年肆虐中原的李自成和张献忠。
范永斗只是在考虑要出多少血……
当初李自成入山西,范家联合其余晋商一起给李自成孝敬了百万两银子,折合起来摊在每家其实也没多少,他范家家大业大,最后也不过就拿了十万两罢了。
这次还没来得及联络,冯恺倒好自己派人上门,估计是免不得要出一次血了。
范家中门大开迎接梁岚,而上千精骑到了范家街道之后立即四散将范家团团包围住,这个时候别说是活人想要离开,就算是一只老鼠想要离开都没半点可能。
范永斗感觉架势有些不对,见到梁岚率百余亲卫进了大门,当即忍住心头不安,快步上前,多远就拱手道:“将军光临寒舍,范宅蓬荜生辉,只是有失远迎,将军勿怪。”
梁岚冷眼看了一下范永斗,这次他奉命是来杀人的,自然没什么废话的意思,当即一挥手,冷哼:“拿下!”
范永斗脸色大变,被锁拿住当即大叫:“将军何故如此,草民并无不恭之处,也诚心喜迎王师,甚至已经备下白银二十万两,粮食五万石……”
“住口!”梁岚一声暴喝:“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这句话一出,哪怕范永斗这辈子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可还是差点被吓尿了,当即大叫道:“范某何罪,川王岂可滥杀无辜!”
马知恒这两年也收了不少范家孝敬,见到范永斗哀求的眼神,也怕牵连自身,只能硬起头皮道:“将军,这怕是有什么误会,范家一直守法,这些年修桥铺路,资助困苦也做了不少善事……”
“说完了没有?”梁岚冷笑:“吾主岂会不教而诛,今日自会让你死个明白!”
说完,从怀中取过一封锦书,一条条一件件将范家这些年是如何发家,都曾经和草原异族做过哪些生意,贩卖过多少违禁品,甚至是如何资助草原部落的事细数了一遍。
只数的马知恒、范永斗面如土色,因为这些都是这些年范家做过的大宗生意,完全没有丝毫狡辩的可能,让二人惊恐的是,冯恺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清楚到二三十年前的都历历在目!
这岂能不让范永斗浑身直颤,如坠冰窖。
马知恒往后退了几步,如今范永斗通敌卖国已是铁证如山,就算浑身利嘴,也狡辩不得丝毫,这时候再求情,恐怕得要陪范永斗一起去见阎王。
搜集了这么多罪证,冯恺很显然是有备而来,范家完蛋了……
范永斗已经软了身体,但是蝼蚁尚且偷生,他又岂能甘心引颈就戮。
“范家乃是边地商贾,只谈商事不谈其它,有买就有卖,范家不做这生意,晋地做这生意的比比皆是,难不成川王要杀尽晋商不成?”
“死到临头还不悔改,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梁岚冷笑道:“若非尔等奸商,这些年草原白灾、黑灾不断,牛羊不知冻死多少,没有你们往草原贩卖粮食,草原各部不说,就说那满清估计都得冻死饿死大半。
是你们这些奸商为了自身之利,枉顾国之大义,最终让那满清一次次死里求生,若非尔等,满清自救尚且不及,哪里又有余力侵我华夏。
若非满清连年寇边,我大明这些灾年如何会广征民间,大明内地何至于民不聊生,最后导致各地烽火不断,生生将大明国拖入无底之深渊。
吾主川王对尔等这些卖国之贼深恨之,他能容忍山西官员、将领在事不可为之时投降李自成,也能容忍各地官府为了保全百姓而对满清称臣,但是绝对不会容忍尔等这些枉顾家国大义的奸贼继续活在这世上。
尔等这些奸贼杀你一个不少,杀光晋地卖国商贾也不会嫌多,而今吾主要借你们人头为天下商贾戒!”
范永斗彻底摊了,这些年的过往如同幻灯片一般在眼前闪过,荣华富贵之梦,开创豪门之梦已经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幻灭。
“奉吾主之令,查抄晋地商贾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八家家产,八家通敌最甚之商贾,年满十岁以上男子尽数斩杀,女子收为官奴,遇赦不赦。”
“逆贼!”范永斗一声悲呼:“此乃流寇行径,冯贼想取天下,妄有仁义之名,窃国大盗,必然不得好死!”
梁岚摆手,亲兵立即上前用块破布将其嘴堵的严严实实。
“按照咱们武锐军的传统,地方恶瘤当受公审,马知县。”
马知恒已经吓的冷汗如雨,此刻哪里还敢有半分文臣的架子,连忙躬身道:“将军有何吩咐?”
“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这是武锐军历来主张,就劳烦马知县在这介休城中搭建公审台,让往日里那些被范家迫害过的百姓好好和范家算一算这最后的总账。”
“下官明白,这就安排人去办……”
一股旋风瞬间刮过山西大地,介休范家覆灭之时,其余七大通敌晋商之门也被武锐军连根拔起,一时间整个山西商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