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纸飞机,因为钻进天窗玻璃中间的铁架缝隙,没有被雨淋湿,没有被风吹走,不过由于长期暴露在室外,纸张摸起来有很强的陈旧感。
他把飞机展开,发现竟是一张素描画,尽管线条已经失真,但是从轮廓和脸型依然可以认出画中人物是谁。
阮文。
这当然不会是阮文的自画像,也绝不是骆文的手稿,常来这地方的人是谁?
似乎也只有李问了。
就像影片最后一幕,他应该经常透过天窗观察画室里的女人。
绝大多数画家……不,就算只是懂几分绘画技巧的人,也会不吝时间精力在画纸上留下心爱女人男人的印象。
“你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在楼道口响起。
林跃回头望去,只见阮文徐步走出,应该是自己好久没有回去,她有些在意便跟了过来。
林跃把画纸递过去。
她拿在手里看了看。
“画的是我吗?”
林跃点点头。
“它被叠成飞机丢出去,不过遗憾的是没飞太远,钻进了天窗的缝隙,上面那些折痕,意味着它在叠成飞机前先被手揉成了纸团。”
阮文在靠近房檐的地方坐下,看着画纸发呆。
“画你,意味着他喜欢你,画完后把画纸揉成团,说明他知道跟你不会有结果,又或者在天窗看到你同骆文交往,自卑自怨,后面他把画纸叠成飞机放飞,应该是向现实妥协。”
阮文没有说什么,把画纸重新叠成飞机,顺着风向轻轻一挥。
那张纸乘着风跨过高墙,穿越铁轨,没入那边的草丛。
“这里有一个问题。”
林跃走到她身边,看着夕阳说道:“如果李问是画家,在找到制作超级伪钞的方法前不敢面对你可以理解,因为他无法实现个人价值,没有自信。但是找到制作超级伪钞的方法后,为什么仍然自惭形秽?如果我是他,挣够钱后一定想个办法洗白,变身成一个知道你的故事,懂你的画的成功人士来接近你,那时候你会怎么看他?”
阮文沉默不语。
林跃继续说道:“若说李问面对你时的自卑来源于犯罪行为,一个良知未泯的人,为什么干起杀人放火的勾当那样轻车熟路?还记得中午你在酒店休息时我去市警察局请求协助的事吗?我查阅了七名中央银行护卫被杀案的现场勘察报告,种种迹象显示画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阮文想起两人还在琴岛时的对话:“你不是说李问不是画家吗?”
“对,只有李问不是画家才能解释他爱情观和人生观的冲突。”
林跃看起来是在分享自己的思考,实际是在吐槽无双主要人设的崩塌。
阮文拍拍自己右边一点的地方:“陪我坐会儿吧。”
林跃走过去坐下。
她看着一点一点沉入地平线的夕阳。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里看到的夕阳是如此美丽。”
林跃伸出手臂,右手拇指和食指错开,将天边只剩一半的夕阳托在指丫里。
“你在干什么?”
“把它留在心里。”
阮文笑了:“你真不应该当警察。”
“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