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坐在堂上挥一挥手,鼓乐声瞬间戛然而止,将曹洪丶曹真丶张合三人显得格外突兀。
「够了!」
曹睿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出言喝止道。
「来人!」曹睿面色冰冷的吩咐道:「将卫将军带下去醒醒酒!」
直到曹洪被虎卫架着双臂向外带走,才恍然般意识到自己似乎失言了,但酒意越来越沉,他最终也没能说出些什麽来。
宴席也不欢而散。
……
翌日清早,酒醒后的曹洪跪在皇帝大帐外请罪。
曹睿并不见他,只是命其去寻曹真丶张合二人道歉,紧接着又将司马懿丶杨阜二人叫至了身边。
曹睿叹了口气:「说是收复祁山丶收复陇右,真正大胜的无非就是略阳一战罢了。」
「曹洪只是随在后面丶并未接战,就尚且如此骄纵。那军中其他将领呢?如何能让朕不忧心?」
杨阜拱手说道:「大军方才收复陇右,些许骄纵倒也正常。强军之将如何不骄?努力求胜就是了。」
「虽说曹洪之言的确出格了些,但其身为宗室重将,当下大军即将攻伐,还是不宜处置他,待战后再分说吧。」
曹睿抬眼看向杨阜:「朕记得昔日下辨战后,曹洪饮宴中放纵过度,还是杨卿劝谏于他?」
「此一时,彼一时也。」杨阜毫不避讳的说道:「当年曹洪乃是领兵主将,得意忘形势必会影响全军安危,因而臣出言劝谏。」
「如今陛下本人就在军中,曹洪此人言行举止并不会动摇大军战意,若是处置他丶反倒会影响更大些。」
曹睿轻叹一声:「曹洪是武帝堂弟,资历也是大魏军中少有之人。待战后回军洛阳,朕让他从中军中去职离任,顶着封号爵位在洛阳养老吧。」
杨阜颔首不语。
一旁的司马懿看着两人言语,心中却泛起了一些异样的感觉。曹洪无能丶去职乃是正常之事,但终归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不知又是谁会接任曹洪所统的中垒营呢?
司马懿接话道:「按陛下先前的分派,右将军朱盖在战后并无职司,恰好可以回到中军中丶顶替曹洪之位。」
曹睿瞥了司马懿一眼:「中军员额五万,其中武卫营就占了两万五千。许褚这个武卫将军只是日常负责武卫营运转,营中诸两千石将领,或统兵两千丶或统兵三千,战时皆独自听从大将军调派。」
「略阳之时,朕看夏侯和不是领兵打的颇好吗?他今年二十五岁,与朕年纪相仿丶领三千兵不也没差错吗?」
「就将中垒营拆分好了。」曹睿淡淡说道:「七千兵的员额,正好可以分成三个两千石统领。」
司马懿道:「夏侯和亦是年轻有为,宗亲将领中亦有许多青年才俊。曹纯之子曹演丶大司马之子曹肇,皆是一时之选。」
曹睿点了点头:「曹演在武卫营中为司马,曹肇在寿春任参军。回洛阳后记得提醒朕一下,将此二人擢升为两千石校尉丶入中军领兵。」
「臣记下了。」司马懿道。
此时,司马懿心中也嘀咕了起来。
若说中军将领何人与司马懿最为不和,恐怕就是卫将军曹洪了。
去年搞出曹洪乳母淫祀一案时,陛下对曹洪也只是象徵性的惩处了一下,并没过多动作。
好在曹洪现在终究是恶了陛下的心意,即将滚回家中养老。若不惩处曹洪,又如何给张合一个交代?其他降将又怎麽看?
但陛下刚做出将曹洪撤职的决定,就又准备提升两位曹氏之人领兵。陛下身边最为得力的夏侯献,也一直没有负责作战任务丶只负责陛下戍卫之责。
中军抓得如此之紧,果然有武帝之风啊。而如此看来,中军的领兵之权定会进一步分割。
陛下可以讲人情,但万万不会拿中军做人情……
曹睿神色淡然的问道:「按照原定计划,八日至卤城丶九日丶十日两日休整,明日继续进军。」
「后勤调度的方案都做好了吗?」
司马懿拱手回应道:「禀陛下,粮草转运的方略也已定下。此番行军后勤通路并无前例可依,因而调度方略都是新拟的。」
曹睿打断了司马懿的话:「朕记得朝廷大军九年前进军过武都,但彼时乃是从陈仓道出兵对吧?」
「从陇右进军还是头一次。」
司马懿回答道:「正是。此方略乃是由陈季弼与邓士载一同完成的。」
曹睿来了兴致:「陈矫庶务如此之多,怕是邓艾做得多些吧?朕在略阳接见过他一次,而后便再没见过他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