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这个村子里面的事情,或许与我的真实生死状态息息相关。」他冷静地分析,「而且,如果我真的已经死了,只是不知为何才活着,那麽恐怕正在维系我的活动能力的东西,就在这片迷雾之中。一旦我离开了迷雾……」
「就可能会真正地死去——是这样吗?」我问。
他点头。
让麻早和冬车先撤退到迷雾边缘是为了安全考虑。既然冬车这麽说,我自然也就不会强求。
麻早把赝造水中月交到了我的手里,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她果然还是想要和我并肩作战,只不过,她最后大概是用理性战胜了自己的情绪,接着发动回归之力,身影从我的视野里面消失了。
老人像是没有输入指令就不会做出反应的机器人一样站在旁边,我让他走在前面带路,他便点头说是,然后向着村子深处移动。
古月村规模不大。虽然过去好像生活着不少的难民,但说到底只是一座山村。只是步行了一会儿,我们就到达了古月村的封印祠堂。
这座祠堂看上去也是一座简陋的茅草屋,只是占地面积比起其他屋子要大了十倍。祠堂分成两个部分,分别是列着很多死者牌位的前厅,以及封印古月神的封印室,后者貌似占据了祠堂三分之二以上的面积。
从前厅进入封印室,需要通过一道木制的大门。门看上去没有上锁。如果封印的是大成位阶的妖怪,无论是什麽材质和结构的锁都是形同虚设,所以有没有物质性的锁大概并不重要。
老人在封印室的门前站定,郑重其事地说:「古月神就在这道大门的后面……虽然它自己无法离开这里面,但是反过来说,只要是在这里面,它就依然可以正常发挥出自己的神力。你们真的要进去吗?」
「当然。」我说,「冬车,你们先退到祠堂外边,我一个人进去。」
「好。」冬车听话地点头。
我直接推门而入。
不需要我随手关门,门在我进入之后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自动合拢,发出了沉闷的关闭声。
门的后面是一大片空旷而又幽暗的房间,地板上放着大量的白色蜡烛,数量多到让人都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落脚。绝大多数蜡烛都是熄灭的,只有寥寥几根蜡烛还在燃烧,提供微不足道的光明。非但没有把室内空间照亮,反而制造了一种诡秘惊悚的氛围。
古月神在什麽地方呢?我四下巡视,旋即听见了陌生的动静。从房间的最深处,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
没有等到对方先现出身形,我做了个手势,那些处于熄灭状态的白色蜡烛纷纷凭空点燃。连绵不绝的烛火在昏暗的房间里面烧起来,把房间照得像是火灾现场一样亮堂。
而房间深处的人也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那是个穿着白色古朴衣服的异质美丽少女,她有着白色的长发丶金色的双眼,以及美貌到不似人类的面容。看上去大约是还在读高中的岁数,像是村姑一样老旧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有股独特的魅力。
不出所料,出现在这个房间里面的,正是银月。
看着这个外貌,实在很难想像,对方竟已是人母,是我朋友祝长安的母亲,还活过了至少数百年的时光。或许在把应凌云从小抚养长大并与其交合之前,这具青春而又犯罪性的肉体便早已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风流的丶甚至是放荡的往事,说不定还在人间留下过其他的子嗣。
然而,这个银月与我印象中的银月似乎有所不同。
我印象中的银月浑身缠绕着难以言喻的邪气,那张美丽的面容给人带来的更多是恐怖,而眼前这个银月却显得非常平和,像是个人畜无害的美少女。我原以为自己在看到银月的第一时间就会条件反射地发动攻击,可是她身上的平和气质阻止了我那麽做。
同时,她本身也没有做出来任何令人联想到攻击性的危险动作,就连防御警戒的架势都没有摆出来,只是普普通通地站立在烛光之中,双手安安分分地交迭在小腹前,眼神亦是非常温和。
打个比方来说,我所知道的银月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反派大魔王,而眼前这个少女简直就是出家皈依佛门的圣女版银月。
在她的脖子上,还佩戴着一个仿佛灰色岩石做成的,粗糙而又笨重的项圈。
「庄成……是吗?」
她发出了柔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