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臣叹了口气,道:「军队倒是参与不多,只是几位厢都指挥使参与了,其馀的武将职衔太低,几位指挥使不愿摊薄了利润,平日里根本不让那些武将接触,只是运送货物时派一营将士护送。」
赵孝骞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要军队没彻底烂掉,一切还能挽回。
若是五万军队全变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只知欺凌本国的百姓,遇到外敌就手脚发软,这样的军队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思良久,赵孝骞忽然展颜一笑:「我今日才到真定,此事暂且压下不提。」
李清臣无力地叹道:「下官愧对官家,愧对朝廷-—-世上能除掉这群毒瘤者,非郡公莫属,下官盼着郡公早日除奸,还真定百姓朗朗青日。」
赵孝骞目光闪动一下,笑道:「歌照唱,舞照跳,多年积弊,非一朝一夕可定。」
李清臣急道:「郡公也拿他们没办法麽?「
赵孝骞警了他一眼,道:「我若将他们一锅端了,可知汴京朝堂会引发怎样的地震?手里没有真凭实据,无缘无故把真定官场和军队来一次大清洗,你以为朝廷是我家开的?」
「还有,这群人在汴京朝堂有靠山,我连他们的靠山是谁都不知道,拿下他们后,难道让我等着别人在暗地里放冷箭?」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他们连根拔起,那就最好不要乱动,别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李清臣一愣,然后歉意地一笑。
确实有点急了,自己刚才热血冲脑,居然还不如一个年轻人理智。
与李清臣聊了许久,屋外传来陈守的声音。
「禀世子,真定府上下官吏在正堂求见,今晚各位官员在城中设宴,为世子接风。」
赵孝骞笑得很灿烂:「白吃白喝,其乐无穷,今晚我得领教一下真定府的菜肴是何等特色。」
李清臣此时也静下了心,含笑道:「下官黍陪末座,为真定府大小官吏们引见郡公,好教他们瞻仰郡公的风采。」
「我的风采随便瞻仰,既然有人请客,收他们门票钱未免有点冒昧了,今晚破例免费让他们看。」赵孝骞哈哈笑道。
话已聊完,李清臣识趣地告退,
待他出门后,赵孝骞的笑容渐渐敛起,沉声叫来门外的陈守。
「派个人快马赶回汴京,跟我父王说一声,请他调派几个善于做帐理财的人才过来,我要查公帐。」
「此事绝密,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陈守神情凝重地应了,转身出门。
当晚,赵孝骞盛装赴宴。
作为河北西路经略安抚使,兼真定知府,今晚赵孝骞最大,不客气的说,在真定这块地面上,
赵孝骞就是实权在握的土皇帝。
真定府官吏自李清臣以下,人人皆捧杯敬酒,对赵孝骞的态度无比恭敬,席间文官们妙语连珠,宴席的气氛高潮迭起。
赵孝骞初来乍到,官吏们不了解他的性格,但马屁逢迎的话多说几句,终归不会得罪人的。
于是赵孝骞在潮水般的马屁中,渐渐迷失了自我,自己曾经干过的事,被他们一度过分放大以后,赵孝骞都情不自禁地相信自己果然是天纵英才,五百年才出一个的那种。
后来饮酒过多,出门尿了一泡,尿液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样,赵孝骞才终于恢复了理智。
马屁确实能令人心情舒畅愉悦,但不能听太多,适量即可。
古往今来那麽多昏君,大约就是听多了马屁,真以为自己英明神武了,结果败家的败家,亡国的亡国。
这顿接风的酒宴,赵孝骞和官员们都没聊正事。
白天在大街上拿下的那群壮汉,也没人问起,好像那群壮汉与官员们毫无关系,他们仿佛都没听说过有这事儿赵孝骞表示很满意,大家最好都装糊涂,现在没到撕破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