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城,海州商会。
后院内一片寂静,气氛压抑。
“看来没错了…”
一名南方世家老祖冷笑道:“王夫子果然是在做局,都是演戏而已,恐怕待会就要抢占大义,将黑锅全扣到我们脑袋上。”
另一名世家老祖接过弟子递来的纸条,脸色阴沉道:“九曲天河水军并未调动,但我们的人已全部被扣押…”
“前些时日,大批南晋江湖高手潜入,皇族与北方世家法脉弟子前去截杀,如今人已全部隐藏…”
“各地府军长史也传令,府军驻扎军营不得外出,若私自调动,等同于谋反…”
“不用说了!”
罗家老祖望着天空,脸色阴沉,随后一声长叹,“还好我等已将核心子弟与底蕴送上了船,各位,我们这就去皇城。”
“问问独孤宏,当真不留一丝情面?”
另一名世家老祖冷笑道:“事情不明摆着么,我等已气血衰竭,时日无多,既如此,便索性大闹一番,死便死了,随后家族投靠…”
“闭嘴!”
罗家老祖双目凌厉一瞪,“元兄,遇大事需静气,这种话不要说……还没到哪一步…”
几名世家老祖瞬间了然。
罗家老祖随后望向皇城,微微摇头,“这次是老夫失误,低估了独孤宏的野心,走,看看这老匹夫究竟想干什么!”
……
东宫大殿内,太子一系早已集结。
“太子,到底要怎么干?”
陇州陈雷山眼中有些兴奋,“家母走时已经交代过,万事听太子吩咐,这次我带了一百辆火云车…”
王玄有些无语,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闭嘴!”
一名老者突然开口训斥,陈雷山尴尬一笑,连忙闭嘴。
来得不仅有他们这些年轻人,几大边军家族几乎都派来了长老族老。
虽说几大元帅不在,但这些老者同样是百脉俱通高手,说话的老者便是陈家家主陈火玉。
训斥完陈雷山,陈家老祖才郑重拱手道:“太子殿下,陛下与王夫子究竟是何打算?”
太子面容苦涩,“诸位,你们都想错了,这件事虽是父皇与王夫子定计,但他们要做的事,没那么简单。”
陈家老祖眼睛微眯,“王夫子想做什么?”
太子咬了咬牙,按照燕皇吩咐,将封神术即将崩塌的窘境,说了一遍。
“此事原本是皇族机密,所以父皇才不惜一切代价,要一统南北,寻找破局之机,但魏幽帝暗中破坏,此刻又潜伏南晋,怕是不久便会为天下所知。”
“若父皇再有十年寿命,还镇得住四方世家,但如今大限将至……”
“父皇之意,是要在透支人族潜力隐患爆发前,一统人族,寻找生机。”
“王夫子是要先平息民怨,以免社稷神道提前崩塌…”
说着,眼神黯然道:“他二人打了个赌,广元真君便是最后保险,如今王夫子铸就民意之刀,即将前来东宫,要由我来做出选择。”
“选择压下隐患,王夫子身死,饕餮军明年成军备战…”
“选择处理隐患,要么皇族掏出半数国库,父皇以名声平息世家与百姓愤怒,要么对付南方与中部世家,攘外先安内…”
无论谁输,都将以性命为大燕铺就未来。
“胡闹!”
陈家老祖火大道:“王夫子名满天下,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怎会如此莽撞!”
“此事没得商量。”
太子独孤熙叹了口气,“单一个平抑粮价,便只有并州和秦州肯做,父皇商量,诸位或许同意,但中部与南部几州世家阳奉阴违。”
“父皇原本要在上元节前解决此事,但南晋刺客作祟,种基术暴露,再也压不住那些个世家,要他们让利,何其艰难。”
“那便打吧!”
陈雷山嘿嘿一笑,“罗家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宰了他们,消除隐患,啧啧,多好。”
陈家老祖冷眼一瞥,“到时大燕混乱,南晋便会趁机北伐,冰原蛮族入冬后活动频繁,边军不可妄动,凭现在的府军,能撑得住么?”
他没说另一个可能。
要太子以燕皇名声与皇族底蕴安抚天下,显然更不会做。
就在这时,众人齐齐望向门外。
邱世元面色凝重,进门拱手道:“太子殿下,王夫子聚众在皇城外,已被御林军挡住。”
太子独孤熙咬了咬牙,“走吧,终究要面对。”
众人出了皇城,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皇城外天街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各个割耳破面,宛如厉鬼,上空一团浓郁黑光涌动,仿佛有绝世妖魔要破封而出。
王夫子此时也模样大变。
他面色苍白,形容枯槁,汗水不停滴滴答答往下落,白色浩然正炁摇曳不定,仿佛风中残烛,眼神却异常坚定。
嗖嗖嗖!
几道身影落下,赫然是海州罗家老祖,以及南方几州世家老祖。
他们眼神冷漠,丝毫不在意眼前景象。
嗡!
天空一道金光显现,赫然是许久未露面的广元真君,眼神平静,手中清微玄天印上下悬浮,显露恐怖炁息。
皇城上方,也有金色灵光氤氲而起,隐约能看到个衮袍冠冕的身影,默默望着前方。
太子独孤熙脸色越发苦涩,“王夫子,何必如此?”
王夫子面色平静,“老夫若不如此,皇族、世家、法脉,哪个又肯让出半分?恐怕等到人族气运断绝,也难以解决…”
说罢,面色郑重,眼神也变得空明,苍老声音响彻天地:“自三皇治世,我人族披荆斩棘开拓蛮荒,时至今日,已到最后关头。”
“封神大术,社稷为阳,民意为阴,阴阳相合方有破局之机,今民生凋零,我王念之,以浩然正炁为鞘,滔天民怨为刃,铸就社稷神器民意刀。”
“太子,敢接刀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