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摇头。
“要我说,这些老人估计是不知道的,他们有的一辈子都没进过市里,更别说懂这个的了,问一问是不是有年轻人出去打工,或者偷渡又回来的。”
张鸣翻白眼:“还用你说,都问了,没有。”
“行吧,张队你们经验丰富,我就不咧咧了,我还是跟着大师吧。”
俩人这才看向苏尘,就见他眯着眼正仰着头看榕树树杈,那里,肉眼可见地断了一个大枝丫。
“刚才听村里的老人说,前几个月突然打了雷,这榕树被劈了,掉了一根树枝下来。”
说着张鸣就一阵唏嘘:“我看这树怕是活不了喽。”
“活不了?怎麽可能?这叶子不都是绿的吗?”
张鸣看白痴一样看他:“你看着是绿,隔一段时间估计就全黄了。”
“以前我下乡插队的时候村里也有一棵大榕树,下雨打雷被劈中了,那棵掉的树枝比这棵都小,我们都以为没事,过了半年,突然就乾枯了。”
赵东升挠头:“我还以为树只要不被砍不被烧,没被虫蛀,一般就没事。”
“怎麽可能?你看竹子,只要开了花,就枯死,树活到一定岁数也会死的。”
话音刚落,俩人就听苏尘开口:“不,它们会历劫,度过了,才能继续活着。”
俩人齐齐看去,就见苏尘抬起手摸了摸头顶横着的树干。
他的视线则落在那还在燃烧的香上,眼里满是惊诧。
这个世界果然是不同的。
明明这劫榕树度不过的,视线里,这棵榕树虽然郁郁葱葱,满是绿意,却也布满了死气。
可就是这根香,飘扬起的香气渗㣉了树干里,竟在其间蕴出了一点绿色,那绿色显然在成长,苏尘相信,来年它必然能破出树干,焕发新生。
真是神奇啊。
这个世界的信仰似乎颇具力量。
仅仅一根香,就能如此。
那土地祠……
苏尘进了土地祠。
祠里冷冷清清,香炉里存着许多香根,可比榕树前多多了,可土地公土地母的神像立着,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神灵的气息。
苏尘皱眉。
翠城处处都会供奉土地的,甚至比紫姑还寻常,怎麽一个两个都感觉不到神灵?
牛尾村也有个土地神龛,就在去镇上的山道边,这几天路过时苏尘都会细细感应,都一无所获。
难道是土地神龛太多了?土地神不会轻易降临?
还是说,正统的神灵是不会轻易附在神像上?
又或者……只有真挚的信仰才能得到神灵的眷顾?
毕竟从原主的记忆里,苏尘也知道大多数村民虽然供奉土地,却已经当成了任务,逢年过节是祭拜了,却十分敷衍。
原主就如此,点香插上,拜了三拜就走,原主更是每回连土地像都没看清。
只是……他们对待土地都如此,更别说榕树了。
那根香……
苏尘在土地祠边找了个老人问了下,才知道,是村里有个娃娃认了榕树当乾亲。
“狗蛋那孩子惨嘞,他阿爸去年到南边打工,就寄了一次钱回家,人根本见不着,他妈今年生下的他,月子里就一直发热,不得已,孙家才带着孩子来认榕树当乾亲。”
赵东升和张鸣见状走过来听了一耳朵。
“说起来是真灵啊,自打狗蛋认了这树当乾妈,後头烧就退了,这一年养得白白胖胖的,可惜喽,他那个妈是个熬不住的,前几个月自个儿跑了,去她娘家都找不着人哦。”
“那阵子有那些个丧良心嘴碎的,成天对着狗蛋说他没妈,小娃儿哇哇大哭,怎麽哄都哄不住,老孙家想到这个乾妈,带着香和吃食过来,拜了才哄好。”
“後头这树不是被雷劈了嘛,他们生怕狗蛋这个乾妈也没了,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来点香,老孙那家伙还经常过来看看,生怕香被人小孩子拔了,回头狗蛋再出事。”
苏尘了然。
翠城这边是有认乾亲的习俗,往往会选择看着就有可能生灵的巨石,大树,水井来认。
孙家这种行为并不稀奇。
苏尘和赵东升都不以为然。
张鸣却皱紧了眉头。
“老孙家?叔,是住在村委边的那个老孙家吗?”
“不对啊,我们问他家里是不是有年轻人出去打工了,他说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