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头倒是对清平镇上的变化发表了一通看法:“这片屋子全拆了重建喽,我记得原本这里还有个旱厕的,也没了……”
刘春花听他这麽说,才总算仔细观察了起来,这一看,也是一阵唏嘘。
“都多少年没回了,以前车站还在这头的,现在这边都建房子了……”
“上回妈过寿我们回来,听我哥说要翻修屋子,估计家里也大变样喽~”
苏尘默默地牵着孩子的手跟在二老身後,见苏老头观察地认真,索性上前接过扁担挑了起来。
老刘家就在清平镇的老街上,原主记忆里是一栋歪歪斜斜的二层木楼。
再来,已经成了红砖的小楼,小楼边上搭起了一间小破屋。
此刻破屋前的空地上,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太太正靠坐在靠背竹椅上眯着眼缝衣服呢。
“妈!”
刘春花喊了一声。
老太太没丝毫动静。
“看来耳朵更聋了,”刘春花解释了句,乐呵呵上前,凑到老太太耳边喊了声,“妈!”
老太太手一抖,差点没把针戳进指头里。
那花白的老眼眯着仔细看了看刘春花:“小花儿啊?”
“妈,是我,我带孩子来看您来啦,老苏也来了。”
老太太被刘春花扶着站起身,苏尘忙喊了声外婆,又让孩子喊太婆。
一声声太婆老太太指定是听不真切的,但嘴却笑得合不拢,忙进屋抓了花生和糖往红红他们手里塞。
扭头又朝边上的砖头房子喊:“阿礼诶,阿礼,小花儿回来喽。”
发现苏尘身边的两个大箩筐,当下又佯装恼怒。
“小花儿,你回就回,带这麽多东西干嘛?家里还缺你这些啊?”
砖头屋里小跑出了个带着贝墨绿色贝雷帽的小老头儿,瞧见刘春花当下就笑开了。
“小妹啊,快快快,里头坐着,”他招呼了下,又看到苏尘,问,“小尘之前还愣头青的样子,看看,现在沉稳多了。”
几个舅舅阿姨苏尘还是认识的。
这是大舅刘春礼。
他喊了声,又让孩子依次喊人。
刘春花扫了一圈:“嫂子呢?”
“嗨,阿俊老婆不是刚生了嘛,去照顾月子了。”刘春礼叹了口气,“本来我也要去,嫌我笨手笨脚,又说地方小不方便,不让。”
他说着就往锅里放了水,开始烧火。
刘春花看着那新砌的灶台,没忍住摸了摸:“这灶台做得好啊,看着就好煮。”
又问:“阿俊老婆又生,这就第四个孩子了吧?他们抓不抓人?罚不罚款?”
阿俊是刘春礼的老来子,年纪比苏尘小四岁。
苏尘听着这话,立马想起徐佳华当初生孩子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得亏牛尾村在山沟沟里,村长胡世良也知道分寸,发动人找了几圈没找到人後,只打砸了家里的条凳,掀翻了鸡圈。
至於罚款,哪有钱啊?
象徵性从刘春花那里搜了三十几块钱走,交差了。
提起这个,刘春礼就叹气:“不然怎麽不在家坐月子哩?躲亲戚家里呢。”
“那罚款哩?”
“拿了两百还不够,前天又来了一趟,我说没钱他们不听,还是妈厉害,往地上一坐一滚,他们也没敢动手,跑了!”
刘春花乐呵起来:“我说什麽来着?还是咱妈牛哩。”
老太太这会儿颤巍巍的手剥了个橘子,又细心地将上头的白丝摘乾净,递给边上的阿财:“来,吃橘子啊~”
显然刘春花他们的对话根本听不清。
刘春礼叹了叹:“小花儿啊,妈现在不吼的话根本听不清楚我们说话了……”
“人老了是这样,”刘春花刚想宽慰一下,蓦地顿住,扭头看向苏尘,“阿尘啊,要不你帮你外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