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再醒来时,直愣愣的坐在床榻上许久,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
她想起白嬷嬷早年说的一句话,那会儿他尚年幼,刚开始跟着练拳,玩心很重,每回都是娘亲把他从被窝里提溜出来,催促他去斩龙崖那边练拳。
翌日早行,得从容也。
少年褪去黑衣,沐浴之後取出一件崭新的穿上,还是黑衣。
年幼的自己就喜爱黑衣,觉得那些仗剑江湖的大侠,他们的穿着打扮都是如此,白嬷嬷记在心头,也遂他的愿。
看了看窗户上凝结的白霜,宁远收起桌面上自己的山水游记,背好斩龙剑匣出了门去。
此行逗留倒悬山,认真来说就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前往敬剑阁,临摹下那把‘长离’剑。
之後就直接乘坐跨洲渡船前往东宝瓶洲。
一楼大堂没有看见那位清倌疏雨姑娘,许是又去了外头拉拢客人。
外头天寒地冻,宁远一脚下去积雪已经快要没过小腿,这条街道本就冷清,如今更是行人稀疏。
宁远想要戴上自己那顶斗笠,翻了翻方寸物后才回想起,昨夜忘记把它从姜芸脑袋上摘下来。
昨日疏雨与他讲解过,倒悬山有八景,本来他是打算今天全部去一遍的,只是睡过了头,如今已是下午时分。
稍稍思量后,宁远打算就去三个地方。
雷泽台丶师刀房丶敬剑阁。
但他却没有先去其中之一,循着记忆又来了一趟捉放渡。
今天捉放渡的游人不比昨日来的少,倒悬山的雪景极美,而此处更是能将大半美景收入眼中。
昨天是因为姜芸的出现,导致忘了这茬,宁远匆匆越过捉放亭,来到渡口崖边,一座高楼矗立此处,少年直接走入。
“少侠,你来的正巧,明日午时,就有一艘自宝瓶洲老龙城而来的跨洲渡船,是一头吞宝鲸。”
一位中年美妇坐在桌后,听闻宁远要去的是东宝瓶洲,翻了翻手上的一本册子,给宁远讲解起来。
美妇人身段饱满,着一袭刺绣妆花裙,领口高,裙摆长,不曾显露半点春光,面容虽是寻常,气质却不俗。
宁远暗暗打量了两眼,发现无论是街边那些酒楼客栈,还是珍宝阁楼,大多数都是仙姑美人坐在柜前。
上了档次的珍宝阁楼,其中女子基本都是穿着得体,气质惹人侧目,而那些青楼寻欢场所,往往都是衣衫若隐若现,春光些许倾泻。
就好比清倌疏雨,她在挽月阁的差事,天天的穿着就有些许暴露。
但都是过日子罢了,山上山下,凡人一天,修士也不会多出一时,终归还是要过活的,宁远不会觉得疏雨就会比眼前的美妇人低贱。
老话还说笑贫不笑娼呢。
“吞宝鲸所属老龙城苻家,於深海内游走,速度在山岳渡船里面也算是极快的一批,两个半月可达宝瓶洲极南。”
“少侠若是要搭乘,需交付五枚谷雨钱,待明日吞宝鲸到来,後天一早就会启程。”
美妇人察觉到少年的打量目光,却并不介意,给眼前少年一一说明。
宁远问道,“除了吞宝鲸,最近可还有去往东宝瓶洲的渡船?”
美妇人合上册子,看向宁远,“少侠可是想乘坐有飞行能力的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