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摸着胡茬子,笑的匪夷所思,“但是呢,要是你生了娃儿,可不能把我外孙女也带过去,那蛮荒天下,危险的紧。”
老爹直言不讳,阮秀破天荒没有什麽女子羞赧,反而叉着腰哈哈大笑。
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平复下来后,少女方才开口说道:“爹,你怎麽会觉得,我喜欢他?”
“还有,为什麽是女娃儿,不是男娃儿?”
阮邛对此事没有什麽考虑,直白道:“女娃儿指定比男娃儿好。”
男人指了指自己,“你爹我就是个男子,还会不清楚这一点?”
随後反应过来,又问道:“闺女,真不喜欢?”
阮秀开始闭口不言,端起吃的乾乾净净的瓷碗后,回身进了院子,洗碗去了。
眼看闺女离去,汉子不死心的扯开嗓子再问一句。
“秀秀,为什麽不去找他?”
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一一收拾,青衣少女头也不回道:“他犯错,我还去找他,你真当你闺女没脾气吗?”
阮邛一脸欣慰,抿着小酒,总觉着闺女给他打的桃花酿,就是比那小子的坊间烧酒来的好。
好的很呐。
……
青牛背上,少年不再跟之前一样盘坐悟剑,而是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後,望着天幕。
在他左侧,插着一把远游剑,右侧,搁着一本山水游记。
人间有万家灯火,天外有璀璨星河。
这样的人间,哪怕人心向下,也总有美好的一面。
只是可惜,这处天下,没有他的栖身之所。
亦如浮萍。
宁远此前在铁匠铺外徘徊许久,心头愧疚如大火烧山,火势不可削减,终是无颜再去见那人。
不如就这样算了。
反正只有最後一天了,有些事不做就不做,做了也没意义。
索幸身上还有酒,那倒也不算孤单。
人间有酒,何来寂寞?
就连阿良都说过,江湖没什麽好的,也就酒还行。
随着手上葫芦滚落青牛背,一袭青衫沉沉㣉梦。
天地寂寥,长夜漫漫,唯酒作伴。
……
三更时分。
少女蹑手蹑脚,离开铁匠铺后,一路沿着河畔而去。
夜虽深,却有星河为她照亮道路,女子一袭青衣,身段比许多生养过的妇人还要好。
双臂之间,锁骨之下,紧绷的厉害。
一双皎洁的双眼,又在夜色的映衬下,带着一丝天然的狐魅味道。
青衣少女很快登上青牛背,也见到了那个大醉的少年。
少女直愣愣瞧了他许久,低声啐了一句,“知错了没?”
随後她坐在少年身旁,伸展不算修长,但也不算短的双腿。
女子忽然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见他没反应,又提起他的一只手臂,仔细看那一排牙印。
後来,她拿起少年那本山水游记,一页又一页。
她没见过这些文字。
可……她看得懂。
最後的最後,少女独自前来,又独自回去。
只是她走之前,给青牛背披上了一件厚实衣衫。
也撕下了山水游记的最新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