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着名“莽夫”卢怀忠教训起了韩逊,韩逊只能连连点头。
“邢州,竟然这么容易就拿下了。”放过韩逊后,卢怀忠感叹了一声,道:“上月北渡滏水之时,可没想到打得这么顺利。”
诸将听了纷纷大笑。
这场仗,全歼侍卫金枪直,歼灭五院军大部,邢洺磁三州州县兵万余人或死或降或逃,李克用盘踞多年的昭义东三州,就此易手。
当然了,现在就说易手略略有些夸张。因为一路猪突勐进,只拿下了交通线上的关键节点。三州十八县之地,至今明确拿下的,只有磁州四县全部,洺州六县之永年、临洺,邢州八县之沙河、龙冈、南和,九个县。
剩下九县,还得派兵去一一接收。至少你得去晃一圈,让人知道邢洺磁换了主人了。
另外,乡间还有一些溃兵以及心怀叵测之徒,还需一一镇压。
至于委派官员之类,这个不归卢怀忠管,得夏王定夺了。
邢洺磁三州不是和平接收的,而是武力夺占的,自然要从上到下清洗一番了,不换人是不可能的。况且,这三个州也是攻打河东的重要基地,至少可以牵制河东不少兵力,重要性不低,是得好生经营一番。
“洺、邢二州诸县,派使者去接收。每位使者遣五百兵护送。”卢怀忠吩咐道。
“太行山各隘口,遣兵搜索前进。康军使,此事你来办。遇敌时不要硬来,退回来即可,暂且还不到收拾他们的时候。”
“给李一仙传令,率部北上尧山布防。”
“另者,遣使给夏王报捷吧。”
从这一系列的命令就可以看出,老卢还没有松弦。
邢洺磁三州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出,其实是深处敌人包围之中的。西面是河东的潞州、辽州,东面是魏博的魏州、贝州,北面是成德镇的赵州、冀州。
不可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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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树德正在邺县巡视。
邺城、邺都,北朝以来的名城。
其实不止北朝了,再早一点,曹公便以邺城为老巢。说直白点,邺城屡次为偏霸政权所都,足见其底蕴。
但自隋朝以来,河北的人口、经济固然得到了巨大的发展,冠绝全国,但当年名噪一时的河北名城都慢慢没落了。
邯郸成了小县城,邺县也大不如前,比县城强得有限。
“邺城平原千里,运漕四通,南来北往,宾客纵横。离河南、河东都很近,如果建立的是北朝政权,确实是都城良选。”邵树德看着地势平坦、肥沃富庶的河北大平原,发自内心地赞叹。
穿过太行陉道便至河东,南下不远就是黄河,地处河北最繁荣的地带,多条驿道、运河在此交汇,优势得天独厚。
邵树德认为,这是汴梁的河北版本。历史上如果没有契丹威胁,北宋定都邺城,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别人能定都邺城,他不能,因为这和出身、根脚有关。而且有了洛阳后,邺城连都城之一都当不了,河北会有一个北都,但不会是邺城。
“殿下若要收服河北人心……”谢童说道。
“事情没那么简单。”邵树德摆了摆手,但并不继续解释。
“卢怀忠打得很不错,邢洺磁三州已经基本拿下,剩下就是扫尾了。”邵树德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河北战事,接下来怎么打?你可有方略?”
“殿下可以又打又拉。”谢童建议道。
“何解?”邵树德问道。
“镇州王镕,此时定然惶惶不自安,殿下若能许他藩镇之位……”谢童说道。
“不!此事断无可能。”邵树德责备道:“谢随使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怎还如此湖涂?”
谢童连连告罪。
邵树德面色不变,心中却在思忖,谢童是不是代表什么人,又在试探了?怎么一个个都执着于当节度使?到现在还没死心?
“殿下,既无法安抚王镕,那么就得遣兵防备了。”谢童说道:“虽说河北武夫多为守户犬,但眼下已经打到家门口了,须得谨防狗急跳墙。”
“嗯,此事我会考虑。”邵树德说道。
“太行山诸道,也得多加防备。贼军居高临下,有山川之险,又有城池、粮草之便,遽然突出,也是一桩麻烦事。”谢童又道。
邵树德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邢洺磁与河中的晋绛二州很类似,都处在山西高原的俯瞰之下,也都有隘道通往河东。
“料理完这些事,殿下便该兵发魏博了。”谢童说道:“最好聚集粮草、大军,做长期围攻的打算。”
“魏博一下,再攻沧景,复拔成德、幽州,则天下定矣。”谢童道:“在此过程中,李克用定然不会坐视,多半还要出兵。而这,也是削弱河东的良机。以晋人如今的军心士气,殿下大可以施展又打又拉的策略。晋王李克用,自视甚高,孤傲不群。昔年某在梁王帐下,便知此人禀性。梁王与克用有仇,不死不休。殿下与克用亦敌亦友,还有兄弟之义,有些事情,便没看起来那么困难了。”
“把安金全请来邺城。”邵树德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