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金全与他不熟,加之听闻他“北征立功”,心中也不是很高兴,因此只略略说了几句便不理了。
“在我帐下,无有夏将、梁将、晋将之分,只要老老实实,上阵之时敢打敢拼,我不吝厚赏。”邵树德说道:“不过呢,尔等既为兄长旧部,我看着便有些亲切,日后自然有大用。”
几人一听,纷纷拜谢。
当然,有些话听听就罢了。夏王最信任的,还是他的那些老底子关西元从。降兵降将,升到一定程度就升不上去了,大家都懂。但这番漂亮话嘛,听得还是很舒服,因为这表明了夏王至少不会歧视河东将领,不会故意打压他们,这就足够了。
“晋军是能打的,将领也是有本事的,就这么与我拼下去,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何必呢?”邵树德将目光转回安金全身上,道:“安使君若有触动,不妨多多联系旧识。晋兵晋将,只要来投,我绝不会亏待。”
许是一时还抹不开面皮,又或者不愿做对李克用不利的事情,安金全还是不说话。邵树德也不以为忤,笑着与他们继续喝茶,聊起了其他话题。直到日暮时分,才让他们离去。
临行之前,安金全被他授予了鄜州刺史之职——在晋王帐下是洺州刺史,但夏王帐下是鄜州刺史,李、邵二人不愧是义兄弟,各自的部属投奔对方,似乎都有不错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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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邵树德委任卢怀忠为邢洺磁相卫五州都防御使,武威、突将、经略、飞熊、银枪诸军皆归其节制。
此战俘获了不少晋兵,土团乡夫放走后,还有上万人,以州县兵居多,这会也来到了邺县,在城外旷野中列阵。
邵树德看着这些忐忑不安的面孔,道:“择精壮三千,发往洛阳整训,以后作为补充兵补入各部。”
“再剔出四千老弱,发往神都苑,修建河堤、宫室。”
“余部三千人,发往泗州,交给李唐宾,给龙骧诸军补一补血。”
李唐宾所督率诸杂牌军,已经攻克淮水北岸宿州境内的东河城,歼敌两千余,消息刚刚报到这边。
此城一拔,杨行密在淮水北岸的据点又少了一个。这会李唐宾已率大军东行,围攻临淮。这一路,邵树德不甚关心,都是被抽调了多次骨血的杂牌军,打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按照徐州行营最新报来的数据,龙骧军还有七千出头的兵力,龙虎军六千八百,捧日军六千三百,捧圣军六千九百,拱宸军五千五百。
三千晋军降卒,对他们而言也是杯水车薪罢了。估计龙骧诸军将领也觉得很没意思,军士们打得好还能被选入禁军之中,从此拿远超他们的俸禄,死了还有丰厚的抚恤,战阵上还不用送死,但将领们嘛,唉,一言难尽。
“给没藏结明传令,不要着急,退回河南吧。”处理完了降兵这档子事,邵树德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义从军右厢从濮、郓之间过河后,先击败博州兵,杀贼千余,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博州城。
嗯,差一点当场拿下。但就是差了这么一点,导致打到现在也没能攻克——一开始没法趁着敌军混乱破城,待他们缓过劲来,基本上就难了。
魏博节度使罗绍威调遣衙兵四千人、镇兵万余人赴援,在博州城下击败义从军。
邵树德担心没藏结明上头了,在野战中把义从军右厢这万余人的本钱折腾干净,于是让他退过黄河,后面再图进取。
从这件事上,他也坚定了干掉魏博衙兵的念头。镇兵或许可以挑挑拣拣,收降一批,但衙兵一个都不能要。又能打,又桀骜,都去死吧。
“遣使至镇州,见一见王镕,我许他郡王之位,看看他怎么说。”邵树德最后又说道。
许给王镕的自然是新朝的郡王了,比王镕目前的赵王低一些,但含金量完全不一样。
王镕的赵王与邵树德的夏王一样,仅止他这一代。因此,严格来说他们的嫡长子是不能够被称为世子的,因为王爵没法世袭。
但新朝的郡王是可以承袭下去的。虽然王镕非元从老人,爵位第二代就要降级,但食邑是实打实的,富贵不缺,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如果他和罗绍威一样,被诸将、武夫裹挟,或者本身就不愿放弃权力,那就无话可说了,只能打——邵树德倾向于认为王镕不会降顺,因为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但试一试总无妨的,万一有惊喜呢。
说完,便率银鞍直南下,返回卫州,就近处理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