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邵树德打算拿出部分钱帛,从阴山诸部中赎回一些曾经分给他们的阴山鞑靼部民,再在奴部中甄别,挑选一部分——阴山鞑靼内部有大量从西域迁来的突厥余众,阿史德的血脉对其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奉圣郡王的后人即便绝嗣,也要从宗室内挑一孩儿过继。即便是谋逆大罪,可惩罚当事人,但不能取消这块封地,也不能将其与其他封地合并。
邵树德打算将其写入祖制。至于后人遵不遵守,他管不着,反正已经尽力了。
完成了这桩心事,邵树德心中畅快,拉着阿史德氏的手入内,同时指了指外面明晃晃的天色,问种氏:「你来不来?」
种氏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邵树德无奈,道:「罢了,出去打猎,你陪我。」种氏破涕为笑。
阿史德氏尴尬地站在那里,湖蓝色的双眼之中满是阴郁。
******
府城西南良乡县境内的荒地上,战马奔腾往返,弓弦霹雳如雷。在平原上打猎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随着移民的渐次汇集,荒地早晚会分出去。生活在上面的动物们将如同溃兵一般,狼狈而逃,冲入山林,「守险偷生」。
邵树德亲自策马驰猎,加特林再度上线,火力全开,连射数十只猎物,大笑而返。他不太关注猎物的多少。
亲自驰猎,一是为了加深与银鞍直将士们的感情,考察他们的武艺和忠心,然后找个由头发赏;二也是为了测试下自己身体的极限,看看是否宝刀未老。
练武、驰猎、打马球的爱好他一直没丢过。当初驾临泰山宫时,地方官员都知道平整出一块球场来,供他玩乐。
他的运动量,其实是相当可观的,也是维持体魄强健的必须。「陛下,王处直来了。」储慎平早早跟着邵树德返回,这时禀报道。「让他过来吧。」邵树德享受着种氏替他擦汗的待遇,说道。M..coM
种氏这种死脑筋的女人,一直试图以她心目中明君的形象来劝谏邵树德。她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折皇后早就尝试过了,后来无奈放弃。
种氏还不知道厉害,热情尚未受到打击,甚至用李世民来要求邵树德。
邵树德贱兮兮地问了一句:「侯君集有两个从小吃人乳长大的美姬,后被李世民收入房中,享用把玩,朕
可否如法炮制?」
种氏差点当场宕机。
但邵树德很享受与种氏拉锯的快乐感觉,因为现在有多传统,将来堕落后的样子就有多可爱。
「罪将王处直参见陛下。」一袭紫袍的王处直被人引了过来,大礼参拜。「朕关了你这么久,可怨恨?「邵树德问道。
「不敢。」王处直回道。
邵树德大笑,这个回答有意思!
不按标准答案来作答的,也就这些天杀的武夫了。「王将军与令郎见过面了吧?」邵树德又问道。
「见过了。」
「其实何必呢?「邵树德说道:「朕看你也不像忠于晋阳之辈。当年晋阳有逃人,四处追索,逃到定州,令兄和你还予以庇护。这种事还不是一次两次。你说何必呢?」
「陛下其实是想让老夫劝降吧。」王处直叹了口气,道:「王都——本是刘家子,昔年方士李应之擅鬼神之术,将其赠予我,言其聪明伶俐,异于常人。我便收为养子,悉心教导,委以重任。但此子甚有主见,怕是不会听从,陛下可不要抱太大希望。」
邵树德一听,也有些踌躇。
没想到人家父子关系并不好。「甚有主见」的意思,大概就是非常有野心,他听得懂。
「试试总无妨。」邵树德说道:「招降不了王郜、王都等辈,便招降军士,有一个算一个。定州城高池深,几城互为犄角,甚难攻取,哪怕只能招降少许兵马,也能减少王师伤亡。」
「我知矣。」王处直躬身行礼,道:「北关城守将王虔受过我恩惠,聊可一试。」
「成德援军屡为我所破,已尽数逃回镇冀。晋军两次尝试东出,也被打了回去。定州久守没有任何意义。」邵树德说道:「王将军放手去做吧,成不成都无罪。」
「遵命。」王处直应道。他其实很无奈。
易定军士真的忠于他们王家任何一人吗?或许有点,但并不绝对。
最简单的,如果他王处直现在在城中,发动兵变,成功后不会有任何问题。同理,养子王都如果发动兵变,再推翻他的统治,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军士们到底忠于什么?明眼人都知道。他去招降,只能说尽力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