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行钦挥舞着一杆陌刀,将最后几个敢于抵抗的贼兵砍倒。
初入银鞍直的种彦友、储慎范二人也不是战场初哥,长枪连刺,杀人无算。
当是时也,银鞍直武士怒吼大呼,大砍大杀,一直追到定州北门口,方才勒兵而还。
这一仗,斩首近三千级,胜得干脆利落,荡气回肠。
打完贼人的银鞍直在北关城下缓缓收拢。
指挥使储慎平带着将士们面朝城头,大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是者三,声震四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龙骧军的将士们受此感染,同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传到西关城,控鹤军两万多将士也一起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湖北道土团乡夫、新调来的银枪军、刚组建的易州州兵……
邵树德的目光在定州城北、东、西三面扫视,扫到哪里,哪里都是热烈欢呼的将士们。
谁敢造反?
只要老子还活在世上,野心家们都死了那条心吧!
葛从周、朱珍、王虔裕、贺德伦、阎宝、野利克成等将领面色肃然,恭谨而立。
将士们的心在哪里,他们都看得到。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谁通过半哄半骗的方式拉起一支队伍作乱,圣人策马而至,往阵前一站,儿郎们怕是就临阵倒戈了。
谁是武夫们的皇帝,一清二楚!
“加紧劝降!”邵树德吩咐道:“定州未降之县、镇,持贼军旗鼓、首级去劝降,不得有误。”
“遵命。”所有人,上至大将、下至小校,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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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树德在定州待了两天时间,给诸军发下了赏赐,然后接见了一些军校、士卒,温言抚慰。
接见士兵,是他持之以恒多年一直在做的事情。
如今这个世道,将领想造反,士兵可不一定听。士兵想造反,将领可不一定拦得住。
真当卢文进要杀李存矩?还不是被士兵逼的,他一开始也不想反。
贺德伦被士兵逼得没办法,向李存勖哭诉,才杀了那些吊兵。
李嗣源真想造反吗?被士兵裹挟,半推半就才是真实情况。
邵树德常年接见士兵,与他们交谈。但即便二十多年下来,接见的数量也是有限的,这样有用吗?
当然是有用的。
他要在军中建立一些“传说”,让士兵们口口相传,增加威望。
比如当年“被迫”赏赐刘三斛美姬之事,作为脍炙人口的“传说”,至今依然广为流传。
比如安排老兵到地方上当驿将、里正、乡佐甚至乡长,“生活乐无边”之事,一直都是大伙热烈讨论的事情。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买热搜”的手段,增加他在士兵群体中的曝光量,而且多是正面形象。
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维护这种形象,不愿被损坏。
被损坏了,或许没事。军士们生活困难,怨气满腹,李存勖不还继续逍遥了两年?直到有小兵打牌输光了钱,一气之下造反。恰好气氛也烘托到了,顿时一呼百应。
当时阻止造反的反而是将领,但被士兵杀了……
以为只拉拢将领就可以高枕无忧,那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事实上大多数情况下,将领们也是受害者。
邵圣如今的形象是非常正面的,他维护得非常好。赏罚有度、信誉卓著,即便出征在外,将士们也有轮换,半个天下的资源几乎都在优先供给他们,真没什么不满意的。
邵树德抽调了龙骧军、控鹤、银枪三军的士卒交谈,了解到的情况让他心安。于是在发下正旦赏赐之后,放心离去。
临走之前,他收到消息,定州最南面靠近成德的无极、陉邑、深泽等县皆降,安喜已是彻彻底底的孤城——来一趟,总算不是劳而无功了。
今年幽州消化得差不多了,甚至关外的布局也已经一点点铺开,易定镇就只剩下城里面的那万余杂兵。在成德援军屡战屡败,晋军也难以冲破防线的情况下,义武军覆灭是早晚的事情。
除夕入夜之前,邵树德在银鞍直武士的护卫下,一人三马,狂奔回到了临朔宫。
当战马直趋交泰殿之时,最先出门的余庐睹姑、萧重袞母女看到了她们永生难忘的一幕:满身是雪的邵树德坐于马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们,宛如一件雕塑。
“陛下。”余庐睹姑、萧重袞二人赶忙上去,替他扫落积雪。
“昨夜便出发了,一日夜四百余里,漫天飞雪,只为回来过年。”邵树德双手揽住母女二人,笑道。
“这……”余庐睹姑也惊了,叹道:“陛下有此功业,恒心、坚忍、勇气、聪慧缺一不可。妾自今日起,始知天下自有丈夫耳。”
得这种权力场上的女贵族身心臣服,邵树德心满意足。
新的一年,还有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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