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尘家里有两颗柿子树。养了十几年，已经有两层楼高了。

这两年没人管，两颗柿子树反而越发茂盛，橙黄色的果实挂满了树梢。

树枝晃动，一颗九成熟的柿子擦着闻溪的脸落在地上，果子表面被砸出一个小坑。

“小心点，别砸到脑袋了。”洛云尘心里一紧，放轻了动作，被踩的枝丫乱颤的树枝也慢慢恢复平静。

闻溪连忙取走洛云尘挂在最底层树干上的竹篮，离开树下。

后院靠近后门那块的杂草已经被洛云尘清理干净，摆上了几张凳子加一个大塑料盆。

闻溪把柿子倒到塑料盆，等盆里的水位差不多后关了水，开始清洗柿子。

洗完后还要去皮，闻溪处理惯了硬硬的木头，对软柿子有些适应不来，削的比较慢，等洛云尘把柿子都摘完了，也只削了一小盆。

洗干净手后，洛云尘也过来干活了。

两人坐在院子里，一起削着柿子皮。

就是洛云尘有些坏，时不时拿一小块柿子肉喂到闻溪嘴边，严重影响了闻溪的干活效率。

但柿子太好吃了，闻溪拒绝不了，很没有骨气地把洛云尘喂过来的柿子都吃了。

削完皮的柿子用绳子挂起来晾晒，接下来，就是时间的沉淀了。

闻溪照例留在洛云尘家里吃晚饭。

他扒着饭，犹犹豫豫好久，才抬头小声问道：“云尘……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啊？”

他、他还想蹭一蹭饭……

吃过洛云尘做的饭菜后，闻溪再对比一下自己的手艺，顿时觉得以往还能吃一整碗的蔬菜汤泡饭变得一点味道都没了。

连泡面都没有以前香了！

看他像小蜗牛一样探出触角试探的模样，洛云尘笑了。

他故意沉吟了好一会，等闻溪就差眼巴巴地开口催他时，才终于想起似的，说道：“还真有一件事。”

“汤圆是边牧，每天都需要很大的运动量，但我平时太忙了，可能会顾不上它，闻溪有空的话，能每天过来帮忙遛一遛它吗？到时候请你吃饭。”

要遛狗的话，少不了要出门。

但除了买一些必需品和来洛云尘家外，闻溪已经五六年没出过门了。他挣扎了一会，还是没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点了点头。

洛云尘给他夹了个鸡腿，眼里全是笑意：“那真是太感谢闻溪了，多亏有你在。”

*

第二天，说自己平时很忙的洛理发师把店门关了，挂上“休息中”的蓝色木牌。

闻溪穿了件带帽子的外套，有洛云尘帮他梳头后，再藏头发时，就不会像以前那样鼓起一个突兀的小包了。

现在的天气是正正好的，不冷不热，清爽宜人。

他们吃过午饭才出的门。边走边聊，速度很慢。

老巷位处县城的边缘地区，离得越远人越少，也越冷清。

走到巷子深处时，只剩下石头铺成的小路，周边的房屋都爬满了绿植，苔藓在青色的墙砖上肆意生长。

没有人，闻溪也放松下来。

这点路对汤圆来说只是毛毛雨，但看两个人类已经坐在石头上休息了，就也停了下来，趴在洛云尘脚边。

上午闻溪还没来的时候，它就被洛云尘带着在后院里溜过了——也就是在院子里除草。

摘柿子那天清出来的草地，起码有一半都是汤圆刨出来的。

精力被消耗后，也没那么想撒欢了，毕竟它只是主人的工具狗而已。

一只用来让闻溪出来走走的工具狗。

洛云尘从包里拿出瓶水递给闻溪：“要吗？”

闻溪接下，道了声谢，腿还是酸的。他太久没运动了，身体还没适应过来。

“云尘，你以前，是住在别的地方吗？”

在那一次偶然进入理发店前，闻溪从没见过洛云尘。

洛云尘好像想起了什么，很久才轻笑着回他：“是啊，我读高中才搬过来的，那个时候镇上还没有高中，我只能住在学校，一个礼拜才能回来一次。”

洛云尘比闻溪大了五岁，他读高中的时候，闻溪……刚好念完小学，待在了家里。

再后来，洛云尘读了大学，半年才回来一次，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怪不得以前都没见到过。

闻溪点了点头，礼尚往来地答道：“我从出生就待在这里了，从没离开过。”

“哦？”洛云尘挑眉看他：“是待在这里21年了还能迷路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吗？”

想到刚刚差点走丢的自己，闻溪支支吾吾个半天，百口莫辩，脸都红了。

洛云尘还笑他。

都笑出声了！！

*

不知不觉间，闻溪的生活已经同以往彻底拉开了距离。

上午雕一会木头，然后起身去洛云尘家里吃午饭，下午他们会一起出去“溜狗”，晚上一起吃饭，在天已经黑下来的时候，洛云尘会送他回家。

闻溪很用心地记下了每一段路，以免洛云尘很忙需要他自己一个人遛狗时迷路。

但理发店的生意真的是太冷清了，位置又偏僻，除了第二次看到洛云尘时，闻溪还没遇见过他店里有客人的时候。

闻溪有时也会疑惑洛云尘能不能靠理发店养活自己，但对方从没说过自己缺钱，家里空调电脑等一应俱全，闻溪也就没有多问。

云尘说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的。

*

开开心心每天蹭饭的日子过了没几天后，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