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冰冷的黑暗房间中,看不清面容的青年一个人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繁华的城市。
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来到这个梦境的五条悟熟络的从地上站起身,走到了青年身边。
做了这个梦三年之久,他却现在才发现——原来这间异常宽阔的欧式办公室靠外的那面墙,居然是一面通电后就能成为落地窗的玻璃墙。
“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嘛。”
“居然这么享受?”
难得一睁开眼没有看见青年在批改文件或者接见下属,五条悟的心情也不禁放松了很多。
说实话,每天晚上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五条悟都怕自己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个三年没有闭过一次眼休息的社畜猝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天知道他那来的这么多事情要忙!
又是被暗杀,又是被威胁的,简直比五条悟见过的任何一个组织的首领混得还惨。要不是年龄不符,五条悟都快以为他梦中的这个‘太宰治’是什么国家的最高领导了。
“我说啊……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五条悟搬了一个凳子坐到青年身边,从青年手边的玻璃小茶几上拿起了一块饼干,有一下没一下的戳弄着青年的脸颊。
尽管青年的面容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模糊掉,可模糊间,还是能让人从他身上感到一种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青涩与稚气。
这是与他在自己部下面前时,完全不一样的一面。也只有这个时候,五条悟才会清晰的认识到——梦中这个一个人掌控着一个庞大组织的‘太宰治’,其实和他一样,也不过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屁孩。
“呐呐……我说太宰君……”
“你真的不打算去睡一觉休息一下吗?今天我看你也没有什么文件要改了吧……”
五条悟放下手中穿过青年脸颊的饼干,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趴在了太宰治手边的玻璃茶几上,嘟囔道:“我都和你在梦里孤男寡男独处一室三年了,就没见你闭上眼睛睡过一次觉,更别说是离开这间办公室了……你好歹也让我看看外面的世界长啥样嘛……”
“这样真的好无聊啊——”
五条悟猛地直起身,向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踢倒凳子冲到了太宰治前方通电的玻璃墙上,整个人呈大字趴在上面,哀嚎道:“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玻璃窗外,是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
不过就和五条悟刚刚猜测的一样,外面的城市也被什么力量给模糊掉。明明应该是清晰无比的画面,现在却犹如聚集了大量水蒸气在玻璃窗外般,让人看不清这座城市的具体样貌。
五条悟眨了眨眼,努力在一堆白雾里面分辨了好几次,才勉强从一堆模糊不堪的景象中,发现了一些让他感到熟悉的建筑和景色。
海面,大桥……
这是一座沿海城市。
在心中暗暗记下这个关键点的五条悟决定等会醒来后,就去查一遍所有日本的沿海城市,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和梦境中对得上的线索。
“冷冷清清的……”
五条悟从玻璃墙上下来,转身背靠着巨大的落地窗,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太宰治,道:“你一个人不无聊吗?”
而后,就像是为了回答五条悟的这个问题。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他青年缓缓起身,走到了五条悟的旁边,俯瞰着窗外的景色。
但是五条悟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话的原因。
因为他面前的青年不过是一段记忆。
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同样,他也无法触碰到他。
“真是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五条悟把手揣在兜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自言自语的又说了一句话。
进口的羊绒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踩着十分舒服。
要不是打扫起来十分不容易,五条悟都有点想在他和太宰治共居的公寓中,铺上这样的地毯。
他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羊绒,然后有些无聊的抬起头,后脑抵着身后的防弹玻璃,望着挂在对面墙上,整个房间内唯一能够看出时间流逝的挂钟,微眯起自己的眼睛。
3:25。
算一算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就该醒了。
五条悟想到这,又偏过头去看向了身旁的青年。
不知为何,他总觉今天梦境中的‘太宰治’似乎心事重重。
是他的错觉吗?
五条悟挑了挑眉,看着身旁的青年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后指尖贴着玻璃墙,手指微微屈起。
同样缠满绷带的手指,和现实中的他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坐在落地窗前的秋千椅上,俯瞰着外面的身影。
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随后转过头,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再将视线停留在身旁的青年身上。
安静到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的房间中,只剩下悬挂在墙壁上的欧式挂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
五条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似乎是有话想说。
然而——
直到对面墙上的挂钟指到他该离开的时间,他依旧没能说出一句话。
熟悉的力量再次拉扯着五条悟,将他带离这个过去让他厌烦不已的地方。
在离开这个梦境最后一刹那,五条悟突然抬起了自己的眼眸,看向了身旁在窗边站了许久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