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地走过去，那个小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惊恐地站起来，眼神害怕地看着秦柚薇。

两只黑黑的手纠在一起，很拘束的样子，眼睛却如水晶般透亮。

那双眼睛，真真像极了她的翊翊。

以前的时候，翊翊还不是这么冷漠，没有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对她这个母亲也还抱有幻想，期盼她有一天能疼疼自己，爱爱自己。

但她总是用很偏激的语言伤害他。

甚至动手打他，骂他。

一次次把权翊从自己身边推开，让他对自己失望甚至绝望。

那个时候，受到伤害的翊翊就像现在的大壮一样，如同惊弓之鸟。

那么可怜，那么无辜，那么让人心疼。

秦柚薇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温柔道：“大壮，你怎么来了？”

“大、大姐姐……”他怯生生地一开口，秦柚薇才发现他的不对劲。

那张瘦骨嶙峋的小脸似乎被人打过。

颧骨那里黑了一块儿，嘴巴也被打出血，伤口没有处理过，还在往外渗着血。

她蹲下来轻抚他的伤口：“你怎么了，被谁打了？”

“没、没有……是我自己摔伤了。”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小小的，还带着口音，秦柚薇勉强能听懂。

不愿意说，表示他有难言之隐，秦柚薇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跟我进来吧，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大壮避开她的手，头低低的，不敢抬起来，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真的不用，我来是还东西的，对不起，少了一颗。”

他把东西往秦柚薇手里塞，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秦柚薇诧异地低头看去，竟然是她昨天给的那些糖果，少了一颗而已。

他的手好凉，手指好细，跟冰水里泡着的树枝，生硬地从她掌心里划过。

没有伤口，但她的掌心生硬生硬地疼。

这个季节山里的清晨还是略带凉意，他身上穿的那样少，应该是在这里等了很久。

就是为了还她的糖？

秦柚薇好奇，没忍住跟着大壮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村子里的路崎岖不平，弯弯绕绕，大壮跑进去一个拐角的地方之后就不见了。

附近的房子都是低矮破旧的，看上去跟八十年代惊悚片里的茅草屋差不多。

听见巷子里最深的一间传来哭声，她提心吊胆地过去。

这个屋子就更破了，门坏了一半，泥土和木头搭建起来的墙体坑坑洼洼的掉了不少，屋子上的瓦片也没几块好的。

门里面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面也比外面好不了多少，但没什么杂草，屋子里还有烟火气。

难以想象，这里居然能住人？

哭声越来越近，听上去还有点儿耳熟。

秦柚薇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她走近。

屋子里传来老态龙钟的声音，带着粗糙的嗓音：“大壮啊，奶奶平时怎么教你的？”

孩子的哭声止了些，声音还带着明显的哭腔：“不随便接受别人的施舍，不拿别人一针一线。”

“咳咳。”老人家剧烈地咳嗽起来：“所以，你能明白奶奶为什么叫你把糖还回去吗？”

听到这里，秦柚薇脚步顿住，躲在门后面听着。

大壮呜咽着，似乎隐忍着很大的悲伤：“知道，没吃过，没见过就不会奢望更多东西，奶奶是为了我好。”

他们这个家，不能满足他这么奢求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