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府荣庆堂,气氛凝重。
贾蓉顺着丫鬟掀起的门帘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老太太旁边的贾敏,眉宇间全是担忧。
显然,是被朝堂上突然出现的弹劾风波,给影响到了。
两旁,坐着赦大老爷和政二老爷,还有邢夫人和王夫人,标准的荣府高层会议模式。
上前一一见礼,随便找了把椅子坐在最下首,静静聆听老太太他们的言论。
他是被荣府这边派人,突然喊过来的。
之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可能不清楚?
就冲屋子里凝重的气氛,他就知晓荣府一干人等,包括贾敏都不清楚,林如海为何会被突然弹劾?
貌似之前的朝堂风波,和林如海这个晋省布政使没有任何关联吧?
当然要说牵连也有,应该就是林如海之前担任过扬州巡盐御史,也就是如此了。
“好了,老太太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还要回去看孙子呢,没多少空闲时间!”
赦大老爷率先开口,不耐烦道:“早商量早结束!”新笔趣阁
老太太狠瞪了这厮一眼,没好气道:“又不是没有奶娘,家族事务都不上心了!”
“不就是妹夫被弹劾一事么,我也没什么办法啊!”
赦大老爷说得很直白:“当然,若是用得上我的话,我也是不会推辞的!”
若是放在以前,他根本就不会开口。
眼下么,为了自己乖孙孙的未来,自然得在妹妹贾敏跟前表现表现。
“敏儿,你可知晓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老太太懒得理会这厮,转头问道:“怎么突然间,朝堂上就有那么多弹劾姑爷的?”
“母亲,我也不清楚!”
贾敏很是郁闷,她确实不知晓内里的情况、
当然,她倒是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丈夫突然遭遇弹劾肯定是有内情的。
只是,她对此一无所知,心中很有些担忧。
“老二,你在通政司消息灵通,知晓这里头的门道么?”
老太太眉头微皱,转而看向政二老爷,沉声道:“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咱们还要早做准备!”
她担心的是,这次朝堂上弹劾林如海的事情,最终目标却是荣府,要是没有防备可就不妙了。
“没有什么具体消息!”
政二老爷有些尴尬,摇头道:“不过我倒是听几位同僚隐约说过,那些弹劾妹夫的家伙是在泄愤!”
泄愤?
老太太有些疑惑,心中很有些不满。
难不成,那帮刚刚在朝堂争斗中失败了的家伙,觉得林如海好欺负?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看不起荣府?
“老太太不用问了,这事我清楚其中门道!”
这时,贾蓉突然开口,一下子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哦,蓉哥儿知晓里头的内情?”
老太太有些不信,问道:“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贾敏和在坐其余人等,也都目光炯炯看向贾蓉。
“事情说起来也简单,当初林姑父不是陷入扬州巡盐御史的职位,一时难以脱身,处境越来越危险么!”
“就当时的状态,林姑父要是不能及时抽身的话,怕是姑奶奶和黛玉以及玉哥儿,会遇到不测之祸!”
此言一出,包括老太太在内的荣府高层,齐齐变了脸色,他们没想到林如海一家子当初的状况那么艰难。
下意识看向贾敏,只见贾敏眉头紧皱,缓声道:“当时的情况有没有蓉哥儿说的这么糟糕,我不是很清楚!”
“不过如海当时和扬州盐商的关系不睦,倒是真的!”
老太太开口道:“一帮盐商,还敢针对朝堂大员不成?”
“呵,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贾蓉好笑道:“林姑父可是能臣干吏,在他当巡盐御史时期,每年的盐税都超过千万两,最高的时候甚至达到了一千三百万两之巨!”
“可眼下,扬州巡盐御史衙门,最近两年的盐税收入不过九百万两左右,差距何其之大?”
“最大差距甚至达到了五百万两,也就是林姑父最狠的时候,足足让扬州盐商损失了五百万两盐税!”
老太太和荣府一干人等,听得咂舌不已,心中很是震动。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林如海竟然将扬州盐商的财路断得如此惊人,也不怪对方会出手报复了。
“只要将林姑父扳倒,每年就能省下数百万两银子的盐税,那帮盐商怎么可能不会动手?”
贾蓉澹然开口继续道:“老太太,那帮扬州盐商背后的大老,实力哪一个不比林姑父强横?”
“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杀官造反,将个把巡盐御史弄得家破人亡,还是能够兜得住的!”
“要知道,大乾开国至今上百年,历任扬州巡盐御史中,死得莫名其妙甚至冤屈而亡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这话,他说得轻描澹写,可听在老太太等人耳中,却是叫他们心头发寒直冒凉气。
贾敏更是脸色发白,她没想到在扬州时期,一家人的处境竟然那么危险。
“不想当初如海的处境,竟然那般危险!”
老太太的脸色十分难看,心情更是相当复杂。
她倒是没想过,荣府为何没能察觉林如海的处境,并且在关键时刻帮上一把。
而是想到,林如海遇到了那么危险的环境,竟然也不主动和荣府招呼一声,这是看不起人么?
人总是这样,最喜欢考量的是自己的利益和感受。
反正林如海一家子眼下好好的,显然当初顺利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