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废料,还记载干什么?”
“太太一看便知!”
听着这对母女的对话,旁边站着的周瑞家的,还有那讨要废料的婆子,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很明显,那婆子应该是走通了周瑞家的门路,这才能够将状告到王夫人这。
王夫人应该也是有意敲打探春,这才顺水推舟管了一把。
别的不说,探春此时已经十三岁出头,不管是身条还是面容全都长开了。
身为十二金钗之一,探春怎么可能长得不漂亮?
姿容明艳大方,有四五分赵姨娘的痕迹,王夫人看着就心情不怎么舒服。
此时探春的性格并不讨喜,虽说因为种种缘故,和亲妈赵姨娘的关系十分冷澹,但和亲弟弟贾环倒处得还成。
传到王夫人耳中,自然引起她的不喜。
毕竟王夫人乃是嫡母,探春以后的婚姻大事,决定权掌握在她手里,探春要是不知收敛的话,怕是在婚事上要吃苦头。
按照王夫人的意思,探春以后出嫁,也是要给宝玉做陪衬的,她可没有轻易放过的意思。
只不过,看过书册内容后,王夫人的脸色一变,再无心思找探春的麻烦。
“书册里的内容,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乃是薛家商铺定的价格!”
“好好好,真是好本事啊!”
王夫人眼神一眯,看向那婆子的时候,里头隐隐闪烁冷厉寒芒。
凡是上位者,最恨的就是下面的人欺瞒哄骗。
另外,王夫人有一个喜好,就是喜欢收银子。
眼下,那婆子两样都占了,岂能讨得了好?
之前,那婆子可是信誓旦旦表示,她去省亲别院施工地那讨要没有价值的废料,结果薛宝钗非但不给,而且还派探春恶语相向。
那婆子一口一个荣府如何如何,怎么能够容得外人指手画脚之类的,哭哭啼啼恳求王夫人帮忙找回场子。
这厮也是知晓厉害,说话避重就轻,专门挑王夫人不喜的说,什么省亲别院叫外人修建,荣府的脸面之类的。
王夫人还真就吃这套,加上周瑞家的在旁边附和,自然心中不爽叫来探春,想要好好教训教训。
谁知探春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将那婆子最担心的事儿,给捅了出来。
王夫人也没想到,那告状婆子口中不值钱的废料,尽然在外头那么值钱。
单单就是拆除梨香院落下的完好青砖黑瓦,就值上百两。
别看钱不多,可此时才刚刚拆除了梨香院两三间屋子而已。
若是将整个梨香院全部拆除,能够落下的完好材料,岂不能够达到上千两甚至数千两?
“太太有所不知!”
探春开口,再添一把柴火:“当初修建梨香院,正是府里最鼎盛时期,又是给国公祖父修建的修养院子,用的材料都是极好的,怎么可能不值钱?”
“青砖黑瓦都是官窑精品,最值钱的还属房梁等木料!”
“据宝姐姐所言,有些木料的材质,非皇室王爵是不能用的,放在外头都是有价无市的好宝贝!”
“粗略估计,单单就是拆除几处院落,落下的完好材料,价值就能超过一万两!”
这还是少说了,免得引起王夫人的贪婪,强行插手省亲别院的施工就不好了。
可就是如此,王夫人也是震惊了。
“一万两?”
她相当吃惊,见探春郑重点头,再看向那婆子的眼神,也是颇为不善。
甚至就连周瑞家的,都被她给牵连了。
点点头,招呼几个强壮婆子过来,将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告状婆子拖走。
至于这厮的下场,不用说肯定是要赶出荣府家生子序列的,还包括她一家子。
开玩笑,王夫人是那么好欺瞒哄骗的么?
等将婆子打发走,甚至就连周瑞家的都赶走了,王夫人这才和颜悦色询问省亲别院的建造事宜。
至于价值一万两银子的拆除材料,她并没有讨要的意思。.c0m
一万两银子,还在王夫人可以不在意的范畴之内,再说她也是要脸的。
省亲别院的督造,可是由一帮小姑娘负责,其中金陵四大家族的姑娘全都有,要是她表现得太过,是要闹出大笑话的。
探春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这关总算过了,而且还将那些落下的完好材料过了明路。
真要是按照外面的价格出售,建造省亲别院拆除的几处院落,加起来差不多三十亩的地儿,能够弄到的好材料价值怎么说也得数万两吧?
还是那句话,这些材料荣府是绝对不会要的。
不然,修建省亲别院总共花费的银子,怕是只有区区五万两出头,说出去都嫌丢人。
负责督造的小姑娘们也不敢轻易贪墨,她们也没有这样的心思,而是向女学山长贾敏讨教一番。
最后,还是贾蓉出了主意,这些落下的材料将最珍贵的木料留下,其余的都换成银子。
然后,去京城郊外买下一个面积不小的庄子,专门用作女学学生的踏青,还有练手之用。
这个主意,得到了一干小姑娘的一致赞同,事情就这么确定下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薛宝钗和其余小姑娘,早早就准备好了几套说辞,专门应对各种麻烦所用。
当然,她们早早就跟老太太做了报备,老太太自然没有意见,几万两银子还不放在她眼里。
倒是王夫人,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这位的能力,说起来真心一般得很,甚至就连守成都做不好,偏偏还是权柄甚重的管家太太。
王夫人执掌荣府公中近二十年,结果荣府公中的产出越来越少,甚至早就到了入不敷出,寅吃卯粮的地步。
不然也不可能交托给王熙凤,让王熙凤这个亲侄女帮忙顶锅,实在是能力不足以支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