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2)

刘据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当然他懂得什么叫言而有信。答应的事就要做到。说好将手中剩余的眼镜赐出去就会赐出去。

但有弹幕提醒,他在赐给谁上面夹带了点小心思。

先选取度数差不多匹配的,然后尽可能挑其中家财一般,无力研制玻璃的;或是大嘴巴爱炫耀喜嘚瑟的。

如果大家都没有便罢了。个别有,其他人无。尤其有的人还老是在你跟前跳来跳去地碍眼,你能不抓心挠肝?那怎么办呢!唯有更积极研制玻璃。

完美。

刘据喜滋滋,剩下的事就不用管了,等着结果便是,转头乐呵呵去同少府商讨博望苑修建事宜,浑然不知自己随手一个东西一个举措带来了怎样的反响。

玉兰阁。

侍女陪着刘闳在殿前平地玩耍。屋内,王大郎与王夫人闲话。

王大郎瞧了眼窗外,感慨道:“一段时日不见,二殿下又长高了些,竟能独自奔跑了,跑得还挺稳当,方才还唤臣舅舅呢,吐词清晰利落,字正腔圆。听说已认得字了?”

王夫人轻笑:“只是几个简单的字而已。”

“二殿下将将一岁余,能有这等表现,已足见聪慧。太子被称为神童麒麟子,可当年似这般大的时候……”

话说到一半惊觉不妥,悻悻闭上。

可王夫人却是明白的。刘据这般大时走路不及刘闳,说话不及刘闳,更别说认字了。

“闳儿有着优于常人的聪慧,我是既高兴又担心。”

王大郎迷惑不解。高兴他能理解。毕竟谁不想有个机灵的孩子,而且陛下不喜愚笨之人。唯有聪慧才能得其宠爱。可担心是为何?聪慧莫非还有不好?

王夫人叹道:“兄长觉得,皇后一脉或许不介意宫中有其他皇子出生。但仅限于平庸皇子,若这皇子聪慧过人呢?

“宫中现今就太子与闳儿两位皇嗣。闳儿表现得越好,便越惹眼。若是兄长,会如何抉择?

“是赌一把,什么都不做,自信闳儿长大也比不过自己,成不了威胁;还是趁闳儿年幼,未曾长成,扼杀一切可能,杜绝隐患?”

王大郎神色倏变。

王夫人又道:“皇后以温和贤良著称,但能在废后的重重刁难下全身而退,在波云诡谲的后宫中脱颖而出,十数年保有陛下心中一席之地的女人,便是当真贤良,又能贤良到哪里去。

“我九死一生诞下闳儿,对他寄予厚望。他便是我的命。我不敢赌,也不能赌。所以闳儿这份聪慧劲头,我是想藏一藏的。兄长莫要在外大肆宣扬。”

王大郎点头表示明白。

闲聊完毕,王夫人问起正事:“兄长今日前来,可是为琉璃?”

“是。太子的竹简我那日也誊抄了一份。家中诸人都看过了,却不知该不该做。今儿听闻一则消息,眼镜的神奇已被众人得知,谁都想要一副,甚至为此开出了上万钱的价格。”

上万钱(),这可不是个普通的数字。

王夫人挑眉:“兄长想试试?”

王大郎很是心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却又犹豫:“想同妹妹讨个主意。妹妹常伴陛下左右,可有听说些什么?按照竹简之法,能行吗?”

“我不知道按照竹简之法是否可行,但确实能一试。”王夫人想了想言道,“陛下对太子口中无色澄澈透明的琉璃很重视。我猜,琉璃或许不只能解决眼镜问题,恐还有其他妙用。”

她深吸一口气:“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一旦成功,就能得陛下看重。高官厚禄不在话下,还能让陛下记在心里。如此她们就有了晋升的资本,有了登天的基石。

王大郎却另有顾虑:“琉璃制作素来艰难,这般尝试,耗费恐怕不低。”

王家虽然不穷,这些年因着王夫人也捞了不少钱,可毕竟底子薄,比不得底蕴丰厚的大家族,只怕耗不起。

“我们没有,旁人有啊。”王夫人嘴角微翘,“去找田家王家。我们与王家还连了宗认了亲的呢。琉璃之事,他们定也是要试的,不如大家一起合作。”

太后生母曾有过两次婚姻,初嫁王家,生王信与太后;二嫁田家,生田蚡田胜。

田家王家指的便是这俩。当初也是太后做主,以都是王姓为由,让他们与王家连宗认了亲。如今明面上,他们也唤盖侯王信一句伯父。可到底不是亲的,田王两家自己就有此财力,怎会愿意他们横插一脚?

王夫人轻笑:“太后在时,田家王家最是风光。田蚡更是做到丞相,一门鼎盛。

“随着田蚡亡故,太后薨逝,如今两家除了王信有个盖侯的名头,你见还有谁能拿得出手?便是陛下待之也大不如前。你可知太后临终前曾留下遗愿?”

这点王大郎是不知的。

王夫人继续说:“太后弥留之际所在意之人,子女中陛下已为帝王,平阳、隆虑、南宫皆是公主,权势地位在手,不必忧心。

“唯独修成君,非皇姓,乃她入宫前与民间丈夫所出,与陛下到底隔了一层。太后恳请陛下善待修成君,并善待修成君的子女。

“另外太后也猜到自己去后,田王两家恐会衰落,故为了维持娘家尊荣,向陛下求了一门亲事。让陛下日后选一公主嫁入其娘家,以保富贵。

“至于是田家还是王家,亦或哪位小郎君。太后没提,便是给陛下考量的余地。

“太后言辞恳切,声声泣泪,都非过分要求,陛下如何能不应?只是彼时公主们年岁都不大,便没有宣扬。”

王大郎讶然。

王夫人起身走到桌案前,打开其中一个匣子,慢慢一匣子珠宝:“这是近日王家托人送来的。眼见卫长鄂邑诸邑都已长成,到了说亲的年纪,王家自然想把事情早点落定。”

王大郎眼珠转动:“那这公主……”

“田家王家这辈,老的老,小的小。年岁上能匹配的唯有一个王充耳。王充耳既无将相之才,又无宋玉之貌。王家

() 现今的门第也就那样。他们倒是想要嫡公主,可皇后怎会愿意?”

也便是说,只能是鄂邑。可即便是鄂邑,也是皇女,有封地有食邑的。王家不亏。

王夫人勾唇:“所以你只需大胆去同王家提合作之事,王家必会答应。顺便转告他们,他们所求我应了。只是太后故去数年,此事陛下没主动提,不知是何态度,我需找机会先探探口风,徐徐图之。”

事情太容易办到,可显不出她在这份同盟中的重要性。

王大郎心领神会,笑道:“臣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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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甲第一隅,赵宅。

赵婴齐手中也拿着一份从东宫誊抄来的竹简,他不懂此道,看不太明白,可瞧着上头条理清晰、罗列整齐的一条条一项项,甚至重要之处还有注解与补充,便知太子是花费了心血的,并非胡乱写写。

再看身边桌案,上头摆着一柄放大镜,一个指南针,一套马具,旁边还有另一份竹简记录。

记录中排在前的自然是劁猪与黑室养鸡,其次为新式桌椅与点心吃食,其下还跟着马球、舞狮。

心腹侍从忍不住感慨:“大汉太子可真能折腾,偏偏他都能折腾出名堂来。吃喝玩乐之物便罢,似指南针马具等东西,带来的价值不可估量,举足轻重。

“他才几岁,这么小年纪,怎么就有这么多想法呢?他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多少才名远播、能力卓绝的人都办不到。但他就是可以,就是有这份能耐。

“有这般出众的儿子,也怪不得陛下千般疼宠,万般喜爱。不但各种封赏,上林苑随他去,还专门为之修建博望苑。”

侍从是真心好奇,也是真心佩服。

然赵婴齐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他也是佩服的,可佩服之余,又有些羡慕与嫉妒,还有点遗憾,心中不自觉生出几分酸楚:“大汉陛下当真好命。”

好命到不但坐拥万里江山,权掌天下,富有九州,还生出这么个惊才绝艳的继承人。

刘据不过六七岁便有此等成就,往后发展必定不可小觑。

他也有儿子,还有好几个,但都普普通通,说不上愚笨,也谈不上聪慧,不论读书识字,还是骑射娱乐,皆平平无奇。

真要说起来,最能拿得出手的竟是不知是不是他血脉的刘繁。

想到此,赵婴齐顿住,转头询问侍从:“南越那边可有新的进展?”

“暂时没有。但上回繁小郎君来信时便说已经收拢了我们的余部,拟定了计划,并在宫里做了布置,只等时机成熟就能行事。如今想来该快了。”

赵婴齐点头。

刘繁也不过十来岁,孤身入越仅半年,能做到这个程度已十分不易。当初来信定下一年之期,一年内必让他归国,他是不太信的。

但观目前发展,刘繁所做种种,竟大有可为,指日可待。

此等心性手段,或许不能与刘据类比,却也是人群中的佼佼者,比他其他儿子要

强上许多。只是……

赵婴齐眼眸深沉,幽幽发问:“你说,他真是我儿子吗?”

侍从愣住,不知如何作答,只觉无语至极。

跟刘陵鱼水之欢、甜言蜜语的人是你,儿子是不是你的,你不清楚,来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侍从踌躇着,几番犹豫,再三思量,才勉强想好措辞:“繁小郎君的眼睛与主子十分相似。”

这是实情,却也只是眼睛。所以是与不是,只能凭赵婴齐自由心证。

赵婴齐一叹,心头寻思着,或许是吧。毕竟刘陵如钓鱼般钓着的男人不少,但真正与之有染的,除自己外,似乎唯有张次公。

刘陵是个傲气的人,不是谁都配让她生孩子。即便这个孩子是为她自己所生,对孩子生父的要求也绝不会将就。此人身份不能低,地位不能低,血脉也必须高贵。

张次公是不够格的,并且刘陵勾搭上张次公是在近几年,时间对不上。

这么看,确实是自己亲子的可能性高。

但刘陵那个性子,鬼知道她还有没有别的野男人?

他们之间谈不上什么深情厚谊,不过露水情缘,各取所需,互求刺激。对她暗地里那些龌龊事,他并非全都知晓,相反不知道的更多。譬如造反,东窗事发前,他就全然不知。

不然他是嫌南越死得不够快,还是嫌自己命太长?

所以这孩子是不是他的,他真不能确定。

思来想去,赵婴齐决定,不急,再看看。

但鉴于刘繁出色的表现,赵婴齐心中的天平还是不自觉倾斜了些,他放下竹简,吩咐道:“将这些东西送往南越吧,一并交于繁儿。”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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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国都。

当日摆在赵婴齐面前的东西,如今已摊在刘繁身边。

桑枝神色沉重:“我们不过离开中原半年多,大汉竟生出这么多变化。这位大殿下可真是个能人。”

“现在不该唤大殿下,而应唤太子了。”刘繁指了指赵婴齐传来的信件,上面赫然写着刘据被册立为太子一事。

桑枝点头称是,却并不在意。刘据是太子还是大殿下,都不打紧。要紧的是刘据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其作用其功绩影响深远。

刘繁手指敲击着桌面:“不会只有这些。”

桑枝一愣:“小郎君此话何意?”

“其他先不论,姑姑觉得指南针与马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