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微笑着对秋嬷嬷道,“果然还是老太太会调.教人,瞧常嬷嬷这番话说得,多圆满!行吧,古往今来欠债的都是爷,我们这些要债的,逼得狠了,是我们为富不仁,逼得松了,人家又不肯还,横竖左右为难。”
“大姑娘,大舅太太说了,万万不敢!”常嬷嬷斗胆抬起头来,求情道,“还望姑娘能够在陆督主面前多多美言宽限些时日,冯家那点家产,若宽松着卖,多少还能卖点银子,若是急着卖,怕是难凑齐。”
“怕什么!”谢知微不以为然道,“你这一说,我越发不担心了,横竖东厂已经插手了,东厂一向秉公办事,黑白分明,有东厂盯着,我万事可以不管了。”
谢知微给秋嬷嬷使了个眼色,秋嬷嬷忙上前来拉常嬷嬷,“快起来,你是老太太跟前的老人了,这么跪在姑娘跟前,叫人看到了,又说姑娘不尊老不孝顺了。”
“姑娘……”
常嬷嬷被秋嬷嬷推着往外走,她忍不住扭头看谢知微,谢知微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端着茶碗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件事,怎么会惊动东厂的呢?是因为那日,在小巷子里头,不小心被陆偃看到了吗?
他不是给了自己两个人吗?
这等钱财之事,谢知微真的不想惊动他,前世他帮自己很多,这一世,她能救他一命,不欠他的,她就很轻松了。
谢知微想了想,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索性不想了。
天已交三鼓,秋嬷嬷进来,要把谢知微移到床上去,“姑娘如今正养病,熬不得夜,早些休息。”
“嗯!”谢知微掩嘴打了个呵欠,伸出手,一个婆子过来,将谢知微抱到了床上。
常嬷嬷服侍姑娘睡下,将帐子从银钩上放下来。
谢知微翻了个身,面朝里,嘀嘀咕咕地道,“明日一早,把账本给耿文清送过去,让他算算,看这些年,老太太到底吃了我多少银子?”
耿文清是大太太给谢知微的账房先生,谢知微用了这几个月,人聪明但不滑头,账算得细又清晰,一笔一笔清清白白,很得谢知微的信任,便给了个账房总管的名头。
“是!”秋嬷嬷应了一声,“姑娘困了就快睡吧,好不容易养了点神,回头又伤了。”
说完,谢知微已经沉入了梦乡。
冯家的那一声惊吼,被一匹快马送到了谢家,谢家如同被一颗惊雷震醒了,老太爷睡得正香,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差点把老腰闪了。
披着一件羊皮袄,连裤子都穿扭了的李管事站在床前,为老太爷捏了一把冷汗。
谢眺有种觉得自己做了个梦的节奏,他在梦里还没有醒来,盯着房间里明亮的烛火看了半晌,问道,“什么时辰了?“
“会老太爷的话,子时过半了。”
“你刚才说什么?说老太太怎么了?”谢眺皱眉道,不是去了冯家吗?
“老太爷,奴才伺候您穿衣吧,您怕是要亲自去一趟了,老太太的眼睛被人剜了。”
“眼睛被人剜了?我不是在做梦吧?”谢眺甩了甩头,有点晕。
虽说早就知道,冯氏迟早要把自己作死,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