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监嫌秋红啰嗦,不该跟一个死人说这么多废话,狠狠地瞪了秋红一眼,一扬手将白绫挂在了屋梁上,他平日里走路都嫌费劲,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大把力气,猛地一扯,畹嫔便被挂了上去,两条腿在空中直蹬。
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左邻右舍,畹嫔悬在屋梁上的影子投在茜纱窗上,敬嫔这边还好,她在宫里这些年,见惯了多少这样的事,只拘着殿里的人不要说出去,可俞选侍才进宫,吓得一晚上哆嗦不已,没敢睡。
次日一早,她便让宫人去打听消息,得来的消息是,畹嫔畏罪自尽,至于罪,自然是欺君之罪了。
昨晚,皇上宿在牡丹楼新选花魁的闺房里,四更天,从花魁房里出来的时候,他还打着呵欠,陆偃随侍在一旁,等出了后门,快要坐上马车的时候,陆偃说了一句,“皇上,畹嫔娘娘昨夜畏罪自尽了。”
皇帝都忘了畹嫔是谁了,嘟囔了一句,“自尽就自尽吧!哦,她何罪之有?那个未婚夫?哼,朕若是早知道她有婚约,朕岂是那等强占民妻的昏君?”
马车辘辘地从后门出去,走在京城里的青石路面上,皇帝咳嗽了几声,陆偃忙策马过去,贴着马车壁,小声地问道,“皇上,要不要召御医进来给皇上瞧瞧?”
“不必了,想必是昨夜染了点风寒,要是召御医,又闹得惊天动地。”
紧接着,皇帝又压不住嗓子眼里的痒痒,又咳嗽起来,这般咳嗽一直持续到进了宫,皇帝这才道,“传了许意进来瞧瞧!”
今日罢了早朝,皇帝染了风寒。
东暖阁里,许意给皇帝把过脉后,正开着药方,皇帝突然就使劲地咳嗽起来,气都喘不过来,一张脸憋成了青紫色。
陆偃忙一步上前轻轻地拍着皇帝的后辈,阴柔的声音问道,“不能用针吗?”
不等许意说话,皇帝便断断续续地道,“去,去把端宪郡主请进来!”
陆偃忙打了个手势,李宝桢忙退了下去,亲自出宫去请谢知微。
扶云院里,肖氏斜睨了谢三娘一眼,对袁氏道,“要说,还是咱们大姑娘有本事,先是自己挣了个正一品的封诰,眼看说翻了年,家里的姑娘们要议亲了,省得将来嫁不出去,赖在娘家不走,一声不响儿的,皇上又赐了婚,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连谢知微都忍不住朝谢三娘看去,见她稳稳地喝着茶,只挑眉朝肖氏看了一眼,直言道,“二嫂说赖在娘家不走的可是我?二嫂这话,可敢跟大伯说去吗?”
谢三娘口中的大伯,指的是“谢眺”,肖氏一听就火了,“三妹妹这话说得可真是,我说了什么了,就去跟老太爷说?敢问我哪句话说的不是了?”
“谢家可从来没有把姑奶奶往外撵的道理,二嫂这般夹枪带棒的,我可着实不敢听,我倒是要把二嫂这番话说给大伯听,我有什么不敢的?”
袁氏两边为难,正不知如何是好,田嬷嬷快步走了过来,“太太,宫里来人了,是来接大姑娘进宫的。”
袁氏也就顾不上肖氏二人了,连忙起身,“宫里可说是有什么事?”
她有点慌,反倒是谢知微,不慌不忙的,“来的人是谁?”
“是李公公,说是皇上身边的,让姑娘别着急,慢慢儿把东西收拾了进宫。”
谢知微吩咐紫陌道,“去把我的针拿来,赶快到前面去,我们尽快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