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哭声,久久地在后宫的上方回荡。
咸福宫的偏殿里,敬嫔跪在小耳房里供奉的佛像前,若非能够依稀听到她口中的念叨声,香稠都要怀疑,娘娘成了一尊雕像。
良久,敬嫔在佛像前磕了三个头,这才扶着香稠的手起身,她从内室出来,如往常一样在次间的窗前坐下,开始翻看佛经。
不一会儿,二皇子一身甲胄,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儿子,敬嫔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笑容,“曜儿,你怎么来了?”
她吩咐香稠,“去把我早起做的糕点给二皇子拿些来,装一食盒,回头让二皇子带出宫,给二皇子妃。”
“是!”香稠知道母子二人有话要说,出门后,体贴地关上了门。
敬嫔用帕子沾了沾儿子脸上的汗水,“还是在神机营训练吗?有没有领什么差事?”
“儿子最近跟着谢将军,学到了不少武器方面的事,若想打造一支精锐的部队,光靠将士是不行的,如今的军中,武器有许多改良方面的事要做,儿子想了想,论行军打仗,恐无人能及五皇弟,若可以,儿子想以后在武器方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敬嫔静静地听着,不时点点头,“你喜欢就好,你只别忘了,行事须磊落,哪怕不能建功立业,能光明正大地做人,做到心底无私,也可!”
“儿子记住了!”萧昶曜忙站起身来,听完了母亲的教诲,他方才坐下来。
“母亲,才儿子来的时候,听说皇上要把八皇子送到五台山皇太后膝下教养。母亲,贵妃娘娘真的是皇后娘娘毒死的吗?”
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已经相信了。
敬嫔笑了一下,“你记住母亲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所有你做过的错事,你忘了,世人忘了,佛祖却会记得,总有一天,他会一笔一笔和你算得清清白白。”
说完,敬嫔虔诚地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她是昭阳皇后宫里的宫女,那天,她也想为为昭阳皇后去死,可娘娘说,她年纪小,生得秀美,若是死了,太可惜了,况且,宫里还要人周旋。
那一日,昭阳宫大火冲天,唯独那张脸在火中不灭,她被当今皇帝掐着脖子问,“火里的人是谁”,她看着那张脸,咬着牙说“是皇后娘娘”,皇帝松开手的时候,她咳了好久才接上了气。
当今皇帝登基后,她在宫里活不下去了,是皇太后把她要了过去,后来,皇帝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要她服侍,生下了皇儿。
敬嫔的脸上,浮现出一道讽刺的微笑,想当年,贵妃和襄王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儿啊,她还记得襄王从嵩山寺回来后,一溜烟儿地跑进宫里,对昭阳皇后说,“大嫂,我看中了一个姑娘,我说给你听,你帮我参详参详吧!”
那时候,襄王的脸上笑得如同开了一朵花儿,满殿里服侍的人都跟着沾了喜气,开心得不得了。
萧恂将皇太后送到五台山后,就快马加鞭回来了,离他们大婚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谢家本来从谢知微出阁第二日就开始安排回门的事,结果,一耽误,就没有后话了。
次日是端午节,离孝成皇后的葬礼还有数日,萧恂带着谢知微轻装简从地从襄王府出发,回到了谢家。
国丧期间,谢家的大门敞开,门廊下没有挂灯笼,上下人都穿着素色的衣服,站在门口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