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翔是陕西左参政,乃一方大员,却被谢知微问得哑口无言。
他今日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簪缨世族的嫡长女,浑身的气度风范,令他好似在凤趾宫里朝见皇后。
“宸王妃,赵家也出过几个读书人,下官乃是两榜进士出身,断无做出这等替嫁之丑事。但凡事空穴不来风,这件事请宸王妃交给下官去查证,必然会让宸王妃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好。陆大人前赴战场之前,留了几个人在真定府,我与他们都有些交情,若赵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与我说,你我如今也比不得外人,都是亲戚,原就该守望相助。“
赵云翔额头上的汗珠顿时爆出来了,他不敢抹掉,忙起身躬身行礼,“宸王妃,下官不敢,下官断不会包庇。”
“如此甚好!”谢知微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她起身进去看了赵宝华一眼,吩咐丫鬟好生看着,她明日再来。
送走了谢知微后,赵云翔便来到了老太太的正堂,严氏、韦氏和赵月华都在这里,严氏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韦氏和赵月华则瑟瑟发抖。
她们哪里会想到郡主居然会亲自来看望赵宝华,还会亲自给她诊病呢!
赵云翔一进来,看到韦氏和赵月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怒不可遏,指着二人道,“来人,给我将她们拿下!”
家里的粗使婆子忙上前来,一左一右将母女二人擒住了,韦氏拼命挣扎,朝老太太伸手,“老太太,救命啊,老太太,妾身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老太太也被赵云翔这阵仗给吓着了,她站都站不稳,坐在罗汉床上,茫然地看着赵云翔,“这是怎么了?”
“母亲!”赵云翔朝外面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长随进来了,将一包药往地上一放,赵云翔指着这药道,“母亲,这是从韦氏的屋里搜出来的!还有这个婆子,已经招了!”
韦氏的嬷嬷被带了进来,擒住她的人将她往地上一扔,婆子的膝盖摔得生疼,却半点都不声张,“老太太,老爷,太太,毒害大姑娘的事是奴婢做的,与二太太没有关系,二姑娘毫不知情!”
“毫不知情?毫不知情的话,嫁衣都开始绣起来了,别告诉我,这嫁衣,你是帮你姐姐绣的。”赵云翔怒瞪着赵月华。
赵月华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父亲生气成这样,吓得呜呜呜地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太太心疼极了,这会儿算是弄明白怎么回事了,浑然不在意地道,“宝华不是还没死吗?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喊打喊杀的?月华绣嫁衣又怎么了?若是宝华不在了,家里总要有一个嫁到襄王府去,这么好的一桩亲事,难道还要让给别人不成?”
赵云翔顿时无语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家里人受一点委屈也就算了,可是如今,若继续这样下去,招惹的就是不该招惹的人了。
“母亲,襄王府不是随随便便的张家李家,若是宝华有个万一,您觉得,家里谁最合适嫁到襄王府去?月华吗?襄王世子会委曲求全娶一个庶女?”
“老爷!”韦氏一声尖利的叫声,她浑身颤抖得如同风中弱柳,不敢置信地看着赵云翔,眼中满是伤心绝望,“难道在老爷的眼里,妾身还只是一个妾室?月华还是个庶女?”
赵云翔的心中,此时对这女子半点恩情都无了,“我有没有把你当妾室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怎么看你,郡主如何看你!”
他嗤笑一声,“你觉得谢家数百年的簪缨世族,讲究的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会嫡庶不分,会认平妻这样的身份,会觉得月华是个嫡女?”
韦氏难过极了,“老爷,您口口声声都是郡主郡主,难道赵家要轮到一个外人来当家做主?”
赵云翔气晕了,“你觉得郡主会愿意给我赵家当家做主?真是可笑至极,郡主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宝华如今不是赵家人了,是萧家人,你们觉得,郡主既然已经知道宝华中毒的事,郡主会善罢甘休?”
韦氏终于又知道害怕了,她惊骇地看着赵云翔,“她想怎样?”
赵云翔只觉得,同样都是人,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他的后院里,从上到下,都没有一个脑子清白的人。
“宸王妃乃是超品的王妃,我不知道她想怎样,我只知道,她想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