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顽不灵,合该遭受业火焚身之劫!”
法海冷笑呵斥,抬右手向下一按,已化作弥天火幕的袈裟缓缓落下,眼看便要将胡垆立足的方圆十里之地尽都罩入其中再烧作飞灰。
虽说这是一片荒僻无人之地,但鸟兽蛇虫之类生灵总不算少,感应到骤然暴增的温度和冥冥之中的巨大威胁,这些生灵尽都从藏身之地冲了出来,向着四周亡命逃窜。
“好狠的大和尚!”
胡垆笑骂一句,蓦地张口一吸,铺天盖地的烈火立时被拉伸成长长的一束,源源不绝地钻入他那张宛如无底深洞般的巨口之中,片刻后便一点火星也看不到。
他宛如盘古擎天般,抬双手抓住宛如天幕的大红袈裟,全身骨节发出一连串霹雳般的爆响,筋脉怒张肌腱鼓胀,用尽平神力向左右一分。
伴着一声刺耳的裂帛之声,法海这件列为佛门有数至宝的伏魔袈裟竟被生生撕成两片。
“前辈(干爹)威武!”下方的小青和许宣一起振臂喝彩。
“夫君(前辈)小心!”程灵素和小白则同时变色惊呼。
原来那袈裟裂开之后,在空中现出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紫金钵盂,钵口朝下放出一束金光,将身高百丈的胡垆笼罩其中。
一直沉着脸的法海终于开颜大笑酣畅淋漓:“胡垆道人,任你机关算计、法力通天,也终不免入我彀中。大罗金钵,收!”
他初见胡垆之时,虽然察觉胡垆尚未结成金丹,却已隐隐生出些忌惮之意;到后来隔远看了胡垆如吃饭喝水般连渡九重雷劫,一跃而证地仙,对其忌惮愈甚;等到再后来听说胡垆抗衡钱塘君敖炎的战绩,便已完全将他摆在足以与自己比肩的位置。
先前的两次出手,他一方面固然是要试探胡垆的深浅,另一方面则是存了骄敌之心以掩饰真正一招“杀手锏”的心思。
随着他口中喝出的一个“收”字,那金钵放出的金光裹着胡垆倒卷而回。
胡垆百丈身躯在金光中迅速缩小,倒最后已变得微若尘埃,一骨碌滚入金钵之内再无声息。
法海抬手一招,用三根手指轻轻托住落下的金钵底部,俯视下方的程灵素等人,笑容如骀荡春风,话语却如三秋严霜:“交出灵丹,束手就缚,否则休怪贫僧出手无情!”
程灵素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中擎着的“瘟癀伞”轻轻一转,收了形如七彩烟霞的“百毒寒光障”,却又放出一团灰蒙蒙雾气,悬浮在头顶不断变幻形状。
法海看到那团雾气时,心中陡然生出比面对胡垆时还要强烈的危险感觉,不由自主地便将手中金钵稍稍举高一些。
“素妹稍安勿躁,这和尚还无须劳动你亲自出手收拾!”
一句笑语突兀地从金钵中传来出来,虽然闷声闷气有些失真,却仍可辨认出是胡垆的声音。
程灵素一颗心终于安放回去,俏脸上笑靥如花:“这和尚爱欲嗔痴俱全,不是个好人,大哥要狠狠教训他!”
胡垆大笑回应:“素妹放心,只为他方才敢威胁你,为夫也定要打他个满面桃花开,教他识得花儿为何这般红!”
法海大怒喝道:“身陷绝境,犹不思悔悟皈依,竟还如此大言不惭!”
胡垆在金钵内悠然道:“大和尚,你这金钵内居然藏有一方洞天世界的雏形,并演化成了一个小型的‘掌中佛国’。若换一个人进来大约当真要被你借世界之力镇压,只可惜你流年不利遇到了贫道——”
此刻,身在金钵之内的胡垆身处虚空,上方有雪白的曼陀罗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方则涌现出一朵朵碗口大小宛若黄金铸成的莲花。
无数佛陀、菩萨、金刚力士、吉祥天女影像分布上下四方,将胡垆围个风雨不透,各个双手合十齐声念诵,声如雷霆撼魂荡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