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说话,脚下已走到插在院中的银戟之侧,探手将它拔出,倒提了反背于身后。
郭嵩阳双目微缩,叹道:“道长已经用嵩阳铁剑击败了温侯银戟,若再用温侯银戟击败嵩阳铁剑,郭某当真要佩服你到五体投地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忽地如离弦之箭般前冲,左手的连鞘长剑倒转入背后,右手亦探向身后。
铿然出鞘的“嵩阳铁剑”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循着一道曲直不定的古怪轨迹凌空下击,霎时间已刺到胡垆咽喉。
胡垆反背在身后的银戟倏地出现在身前,戟身在双掌的掌心急剧旋转,锋刃与旁侧月牙状小枝化作一个能将一切事物吞噬绞碎的可怕漩涡,裹向刺至咽喉的铁剑。
“好!”
郭嵩阳陡然发出一声霹雳般大喝,手中剑化刺为斩,借后撤之势轮圆了当作刀用劈斩胡垆头顶,剑势之雄浑浩大,较之方才胡垆用以击败吕凤先的斩击分毫不差。
胡垆身如疾风向后飞退,手中银戟则在身前画出一连串首尾相连的圈子,留下一个个蕴含横向牵引之力的无形漩涡。
郭嵩阳知道自己的剑势固然能够将这些真气漩涡斩破,却也会被其消磨大半气势,再难对胡垆形成威胁。
那柄“嵩阳铁剑”陡然再生变化,如一根在和煦春风中婆娑起舞的轻柔柳枝,似有灵性般循着那些真气漩涡的运转方向蜿蜒而进,毫不受力地从每一个真气漩涡唯一静止的核心点穿过。
看到对方的剑法竟能从容驾驭快慢、轻重、阴阳、刚柔等一切乾坤万象之变,胡垆赞叹之余亦生出无穷战意,手中银戟随之演化无穷变化。
在吕凤先手中,这柄银戟如一条翻江倒海的怒龙狂蛟。
在胡垆手中,以包罗万象的“醉梦红尘,归藏八法”御使的它,则变成了一条能够飞腾变化的真龙。
能大、能小、能升、能隐。
大则千万雷霆绕其身,行云布雨,威凌天下;小则隐介藏形于指掌,绵密精巧,辗转方寸。
升则遨游于九天之上,怒击长空;隐则潜伏于波涛之下,拨弄暗流。
一百招,两百招,三百招……
一剑一戟愈变愈奇、愈变愈绝。
蓦然间,一声高亢的金铁长鸣直入云霄,随之便有一道乌光斜飞,刺入十数丈外的墙壁之内没直柄端。
手中无剑的郭嵩阳摇头苦笑,向着对面的胡垆拱手道:“四百十三招,佩服!”
胡垆则带着难以言喻的酣畅之态笑道:“今日这两场大战实在过瘾,该当痛饮三百杯为贺!”
郭嵩阳那张如用钢铁浇铸的脸上忽地现出一丝笑意:“道长也能饮酒吗?”
胡垆傲然道:“贫道平生有三大爱好——参悟武道、钻研医毒、畅饮美酒。若论武功,当世可堪与贫道一战者不知凡几;若论医毒二术,则或许只有亡妻能与贫道各擅胜场;至于饮酒,非是贫道狂妄,举目天下,实无一人尔!”
郭嵩阳道:“如此,郭某还要再行领教一番。”
一旁的吕凤先亦不甘落后:“吕某一生,不弱于人,武功如此,饮酒亦如此!”
三人彼此互望,忽地一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