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垆也明白殷素素隐瞒谢逊的消息,多半还是为她的父兄考虑,不想他们为了追索“屠龙刀”而与自己生出龃龉相处五年之后,殷素素当然知道若双方发生争端,倒霉的只能是她的父兄。
但殷家父子已经知道当年之事与谢逊有关,胡垆也便不用替殷素素隐瞒。
何况他此次前来,也不仅仅是为了送一封家书。
若殷家父子都是秉性纯良之辈,对他这个信使只是感激而不生旁的心思,他反而会有些为难。
见殷天正终于开口问起谢逊消息,胡垆心中暗喜,面上也是浑不在意地随口答道:“谢狮王吗?说来只怕殷教主要见怪,如今狮王他不仅收了教主的外孙做义子,还与张五侠夫妇义结金兰,与教主的关系却更加亲厚了。”
殷天正和殷野王都目瞪口呆,一时间连“屠龙刀”的消息都忘记追问。
发过愣后,殷天正破口大骂:“谢老三这混蛋果然一如既往的混蛋,他和老夫的女儿女婿称兄道弟,却教老夫如何自处?”
胡垆对此自然不会发表甚意见,只是端着酒杯笑而不语。
殷天正骂了半晌之后,才终于想起正事,向胡垆拱手道:“道长,老夫这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虽然小女在信中说,要等我那无忌外孙稍大一点再返航中土。但老夫已与小女阔别数载,委实一刻也不愿多等。只盼道长体会为人父母者的这份殷殷怜子之情,指点你们栖身那海岛的方位,老夫将即刻出海前去探望小女。”
胡垆面上现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斟酌道:“父母爱子之情乃是天性,贫道自然不该从中阻拦,只是这里面却有一桩为难之事。殷教主当知谢狮王在江湖上结仇无数,如今他远遁海外,实也有避祸之意。贫道回归中土之前,狮王曾郑重叮嘱贫道,不可泄露他的藏身之处,贫道也已应承了下来。此刻若将那海岛的位置告知殷教主,未免有违诺之嫌。”
一旁殷野王听出他话中再分明不过的推脱之意,面色登时阴沉了下来,手中的酒杯在桌面上重重一放,张口便待发言。
殷天正却使眼色令他稍安勿躁,随即移回目光继续望着胡垆,知道他必然还有下文。
果然,胡垆似乎想到甚主意般双眼一亮,道:“贫道有一个计较在此,不若在此与贤父子以武会友做一场赌斗。等贫道输了,便将那海岛的位置作为彩头告知殷教主。如此等将来与谢狮王见面,贫道也可推说是自己技不如人,并非有意违诺。”
“这法子好,咱们就这么办了!”
殷野王长身而起,身躯如一片白云般飘到院中,遥遥地向胡垆拱手道,
“如此便由在下来向道长请教高明!”
胡垆手拈酒杯,却并不理会外面搦战的殷野王,只是笑吟吟地望着对面的殷天正。
至此殷天正才彻底相信面前道人这副年轻皮囊下,确是个有些年纪且经历过世事的老家伙,否则绝不致如此脸厚腹黑。
当时他也不再假装糊涂,从怀中取出一块铸造成“鹰击长空、双翼如焰”造型的黑铁令牌,轻轻放在桌面上道:“既是赌斗,自然没有只道长一方出彩头的道理。老夫也用这面可以号令天鹰教下三堂五坛十八分舵的鹰焰令作为彩头,聊博一笑。”
“殷教主豪气干云,贫道佩服!”
胡垆鼓掌赞叹,随即抓过桌上的酒壶,仰首将壶中的一斤多美酒倾入口中,而后向殷天正拱了拱手,一齐起身来到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