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行者自南庄人家摄一钵盂斋饭驾云回返旧路,径至山坡平处按下云头,早已不见唐僧不知何往,棍划的圈子还在人马都不见。回看那楼台处所亦俱无矣,惟见山根怪石。行者心道:“不消说!他们定是遭那毒手也!唐僧和尚,既不信俺老孙,少不得你吃着一劫苦。”冷笑几声,大圣放眼寻找,“果然”寻到荒野之中本不该存在的人声,一个老翁毡衣苫体暖帽蒙头,足下踏一双半新半旧的油靴,手持着一根龙头拐棒,后边跟一个年幼的僮仆,折一枝腊梅花自坡前念歌而走。要说天界之人皆大愚若智自作聪明之辈,妖鬼丛生之地岂有如此闲暇凡人敢来,纵是痴傻亦知他们是仙者幻化。“唉,堂堂妖王,不得已与天庭这些尸位素餐混流合作,悲矣!”假作不知情,悟空上前询问老翁唐僧三人踪迹,老翁告知,几次言语露出山神土地本相,行者懒得与他们纠缠,筋斗一翻奔金兜洞去。
转过山崖,只见那乱石磷磷翠崖边有两扇石门,门外有许多小妖在那里轮枪舞剑,真个是:烟云凝瑞苔藓堆青。崚嶒怪石列崎岖曲道萦。猿啸鸟啼风景丽鸾飞凤舞若蓬瀛。向阳几树梅初放弄暖千竿竹自青。陡崖之下深涧之中陡崖之下雪堆粉深涧之中水结冰。两林松柏千年秀几簇山茶一样红。小妖玩的精神,个个摆弄身躯,扭动体魄,似是取悦什么人一般。石门边,一只狐狸精和一只乌鸦精无聊的坐在地上,看着小妖们打斗,满脸无趣。
“丫头,你真是闲的,怂恿他们跳舞作甚,这群乡下妖怪会跳什么。”鸟人不屑一顾地说,“你看那三个,鲨鱼精、马怪、蟘(te)妖,头发又长又油腻,好好地牛仔裤不穿,非得补上补丁,跳的乱七八糟的尬舞,什么玩意!”
“蠢乌鸦,你懂什么,这叫‘贵族’文化,玲珑城郊区都是这种。”秋千道,“你这种大妖怪当然瞧不起他们,但他们也是有自己的‘贵族尊严’的。”
“哪就贵族。什么啊。”鸟人不解。
“所谓雅俗共赏,既有阳春白雪,自然有下里巴人,存在就有其意义。你这乌鸦,今天我就教育教育你。”秋千道,“我记得当时在伏羲一中时也有许多这样的同学,他们多来自边远地区,常常奇装异服,举止怪异,当时我也很瞧不上他们,但洛神校长却说,‘人生在世,要有包容的心,即使是从自身的修养角度也不该对这些同学恶语相向。娱乐分高低,层次不同,爱好不同,但快乐不分高低,只要不影响外人,并无不可。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是无奈。这些同学出身不高,都有努力打拼的念头,但三界大势,上下是不通的,他们从出生地或因梦想或因生存来到大妖精圈,心中往往有着不甘、嫉妒和冲动,他们希望能融入大城市,但却不知从何下手,又因生活习惯和本身自卑,畏惧城市的怀抱。矛盾,彷徨。所谓的贵族,可以算是他们心中憧憬,也是现实展现给他们的绝望,长时间生活在这种无力中,慢慢就会产生一些不同普通的怪异,当许多个同样情况的人发现对方,自然而然就会抱在一团取暖,在冰冷的世界中寻找慰藉,坚固又脆弱的情义,特种文化自然慢慢形成。这种看似荒唐的行为既是对社会的控诉也是对自己的苛责,用‘贵族’掩盖自己的渺小和懦弱,用自我催眠反击三界发展不平衡,怪异只是表象,不得已的封闭才是因果。他们可笑,但更可怜。这可以看做是一种倔强,一种自尊,一种年轻人才有的傻劲,但扪心自问,这难道不是一种另类勇气吗,一种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勇气。下层圈子的人往上发展总会格格不入,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也许他们是自我陶醉,是土里土气的耍酷,但他们何曾不希望融入你我,只是,他们和我们生而不同。命运不公。’我认为洛神校长说得对,我觉得……哎!乌鸦,你怎么睡着了!你气死我了!本姑娘好不容易教育你一次,你,起来,起来,起来!”
远处大圣笑了笑,喊道:“那乌鸦小妖,你快进去与你那洞主说,我本是唐朝圣僧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快教他送我师父出来,免教你等丧性命!”
“哇,终于来了。”装睡的鸟人跳起来,灰溜溜往洞内走去,心里惊道,“小狐狸讲道理当真可怕,没完没了的。我估计她都不知道她自己说的是什么。”来到满头黑气的青牛面前,“牛爷,猴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