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着贸然开口的那位看去,见是庄淑大长公主开的口,只匆匆看了一眼,又立即坐好,这是可不是她们能掺和的。
虞愿听闻这话,面色如故,只是将目光投到了庄淑大长公主身上。
年迈的老妇人早已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此时她上半身直挺挺地坐在软垫上,脖子也梗着,配上她核桃皮一样满是皱纹的脸,显得有些滑稽,像是被褪了毛的老母鸡。
“这位便是庄淑大长公主吧?说起来,本宫也应当称呼一声姑祖母才是。”
虞愿记得这老妇人,是越极皇祖父的长姊,虽是庶出公主,但却因为是世祖皇帝的第一个孩子,一直以来颇有恩宠,她又嫁的不错,在皇室资历也深,一向喜欢找事彰显存在感。
前世命妇入宫,这人便是暗中挑刺百般讥讽,为了让她孙女入宫更是费尽心思,这辈子看来依旧如此。
“难得皇后殿下将老身的身份记得这么清楚,只是您这一声姑祖母,老妇却是愧不敢当。”
庄淑大长公主嘴上说着不敢当,却是刻意昂了昂下巴,半点没有惭愧的样子。
见此虞愿也只是漫不经心饮了口茶水,这才轻飘飘地开口:“既是如此,那倒是本宫冒失了。”
言罢,她也不再去管这老太太是什么表情,命宫人拿了赏赐出来,分别赐予众人,又说了些劝诫勉励的官方话。
命妇受赐,又当再拜,虞愿毫无压力受礼,看着庄淑大公主几人颤巍巍地起身拜谢,暗暗摇了摇头。
何必这般折腾呢?明知自己没那能耐,却还要出头找茬,专给自己找罪受。
“诸位大长公主及亲王妃,尔等年迈,便免了礼吧,赐座。”
皇后这幅上位者恩赐臣下的作态,让庄淑大长公主暗中恨得牙痒痒,却还是要装着受宠若惊地样子道谢,几乎要气到吐血。
可要她再找茬,她也没那胆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她是皇帝姑祖母又如何,皇帝看着年轻,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就连这乳臭未干的皇后,也没想象中的好拿捏。
等再次行完了礼,诸位命妇心中如何想的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可偏偏还有人非要作死找茬。
“皇后殿下,如今您与陛下大婚,是为普天同庆之大喜,妾身在此在此恭贺殿下。”
说话的是一位之前不曾出声的宗室王妃,恪王太妃,约莫五十岁左右,头发黑白掺半,面部颧骨较高,看着有些强势。
她站起身,见上首的皇后面色温和地看着自己,便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
“按照皇室规矩,殿下大婚后三个月,便应当为陛下亲自择选后宫妃嫔,以求为皇室开枝散叶。妾身冒昧,本不该提及此事,只是……”她刻意压着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
“既然你自知冒昧,那便不当开这个口。”虞愿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她的话,“本宫尚在,宫中之事,怎么说也不该是太妃能过问的。”
“皇后殿下这是不愿让陛下充盈后宫不成?”庄淑大长公主略显尖利的声音响起:“殿下身为国母,也当为天下女子做表率才是!”
“放肆!”虞愿将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她暗中用了内力,这一下让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长公主,皇后殿下的名讳,除了当今陛下,可不是其他人能称呼的。”照双侍立在皇后身后,对着年迈的大长公主声音不轻不重的说道:“这是皇室规矩,想必您应当清楚。”
庄淑大长公主话未说完便卡在了喉咙里,这婢子说的是事实,天下臣民避讳,避皇帝名讳,避皇后名讳,这两个名讳,里面的字是说都不能说的,一旦犯讳,这罪名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