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越极点点头，忽而叹了口气说道:“夙夙，我的一位姑祖母，曾在三十年前和亲到蛮族，一直未能归来，这次，蛮族来人，说是想将姑祖母送回来。”

那位为国献身，和亲蛮族的大长公主，虞愿自然是知道的，十五岁前往蛮族和亲，至今已有足足三十载，一直无甚音讯，也不知在那里受着怎样的苦楚。

“大长公主为国付出自己的一生，将她迎回来好生奉养，是我们应该的。”虞愿说道：“蛮族贪婪，定不会轻易放长公主回来，他们想要得到什么？”

“他们希望大虞的公主和亲。”越极冷笑着说道：“公主和亲，各种书籍、工匠、财物、粮食、药物，这些东西陪嫁过去，最终也是被白白浪费，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婪又狂妄，想着用一千匹骟了的战马作聘礼，给自己谋求利益。”

虞朝给他们提供可以改善生活环境的方法，让他们不必单纯的依赖放牧和劫掠周边国家为生，可他们是怎么做的？

珍贵的书籍被当做燃料，熟知各种技能的工匠被赶去做苦力，粮食药物吃光就吃光了，不知道可以用来种植。

授之蛮族以渔，他们却只知道吃鱼，真正一群不曾开化的野蛮人。

故而从他祖父时开始，就立誓要除掉蛮夷这个心腹大患，只可惜，不论是祖父，还是父皇，都不到四十便没了，他们的雄心壮志，也只能一代一代继承下来，到了他这里，他亦以灭蛮族为己任。

“大长公主是必须要迎回来的，如果单纯废些钱财物力，就能迎回，那倒是简单了。只是……”

虞愿想到蛮族素来的行事作风，无法相信他们会说到做到。

“父皇在世时，曾多次派遣使者前往蛮族，欲图迎回大长公主，可是都没能成功。”

说起这件事，越极蹙起了眉头，那时候父皇许以厚重的财力物力，都被蛮族拒绝了，不愿让姑祖母回来，如今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蛮族想做什么，我们都直接奉陪就是，大长公主要迎回来，而再次和亲的事，怕是也不能允了。”

大虞和蛮族将来必有大战，如果真的派了公主和亲，到时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极有可能被蛮族拿来祭旗，此事绝不能应了。

“夙夙说的极是。”今日与朝臣议事，谈的便是这事，至今也只是有个大概的轮廓而已。

越极还记得那个他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早早就准备着，如果真的与蛮族彻底交恶，那他也无需太多顾虑，直接开战便是。

只是，想到溪南的景王越尹，越极又蹙起了眉头。

越尹狡诈，每次事情查到他头上，线索总是莫名其妙就断了，且无数他做下的恶事便被无辜的其他藩王背了锅。

就如去年的巫蛊一案，越极知道幕后主使与越尹脱不了干系，偏偏调查的时候他却干净得很，一切证据全部指向向来谨慎胆小的成王。

如果当时成王全家真被他诛杀了，怕是证明成王冤枉的证据就要摆上案，而他，也要被人不辨忠奸的昏君了。

这种事在过去的一年里发生过不少次，已经有好几个势力较大的藩王中了招背了锅，越极处理也不是，不处理也不是，只能全部禁足在他们封地的府邸，继续搜集越尹谋逆的证据。

在与蛮族开战之前，越尹及其党羽，必须全部处理干净。

当下两人也不再讨论这件事，只是去了望月楼，站在这整个信都最高的建筑上往下看。

如今正值春和景明之际，信都褪去了寒冬时候的肃杀景象，一片绿意盎然，看着朝气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