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棉棉在昏黄的烛光边红着脸,捏着小画纸的手稍微松了些。
“倏——”
手中的那卷小画纸被项思齐飞快抽了出去。
他吻着她的时候抽空吐出两个字:“没收。”
什么?没收?
项思齐凭什么没收她的宝贝?
于棉棉伸手去抓:“给我。”
“没收了。”项思齐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捏着那卷画纸。
于棉棉委屈地闹了起来,双腿直打晃:“你不是也有吗?没收我的做什么!”
这卷小画纸,能带她去楹海城之内任何她想去的地方,这可是她的宝贝,谁跟她夺就是存心让她不高兴。
烛火的微光映照着项思齐的脸,他漆黑的眸中泛起润泽的光,语气温柔:“你拿着这个到处玩,我找不到你。”
他这样一说,好像还委屈起来了。
于棉棉一愣,都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自己的错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项思齐要没收她的宝贝小画纸,她就没办法心疼他了。
于棉棉翘着鼻子和嘴巴,气呼呼的模样。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让我等了好久。”
他望着她,眼中带着一点儿怒,细看下去又令人觉得委屈。
于棉棉翘着嘴儿想了想:“嗯……要不这样,你之后约莫什么时候来找我,提前告诉我一声,或者……我们一起出去玩。”
总而言之,就是不能没收她的小画纸。
于棉棉伸手要去够,却被项思齐推倒在了垫着软垫的木榻上。
如同今日误入了宵香院内的画中一样,他压在她上面。
之前那次是无意为之,这次便显而易见是有意为之了。
“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来擦药的吗?”
于棉棉伸出食指本想轻轻戳一戳他,想到他身上那么多伤口,不知如何下手才不会误触。
手抬了起来,转而绕到他脑后,改成了摸头。
今天白日里项思齐也摸了她的头,现在就换她摸他的脑袋吧。
明璃已死,她带给项思齐的伤口却还留在他的身上。
“思齐,你心里还会有恨吗?”
烛火昏暗的屋内,她轻轻顺了几下他的脑袋,不知怎么问出了这样的话。
其实不用项思齐回答,于棉棉也知道答案,他怎么可能不恨。
换做是谁,能做到不恨呢?
有些事,即便如同冰雪消融,也无法全然遗忘。
“恨啊。”他声音闷闷地在她耳边铺开。
“明璃死了,你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
于棉棉不指望项思齐完全忘记仇恨,他也不需要忘记。
但……既然活着,即便是身处苦海,也不应当放弃寻找生活中的那抹甜。
项思齐没有接于棉棉的话,只是将她抱得愈发紧了。
他这一生颠沛苦难,拥有的一切都被无情夺走,他去到哪里,去做什么,内心都不曾有过安定感。
唯独在她身边,这样的安心。
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他如漂浮于茫茫雾江上的一叶小舟,跨越过漫长的时光,终于寻到了停泊的港湾。
然而她,是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