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杨柳岸的时候,梅文信松了口气地看到一切跟他离开时候没有两样,中年书生浑身冰凉,早就死得透透地躺在原地。
梅文信对着中年书生的尸体弯腰行礼,口中念念有声“莫怪”,然后动手直接在杨柳树下挖了一个大坑,把中年书生的尸体埋了进去。
等梅文信浑身大汗地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尽快地赶回了家中,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更不敢看那面一直背面朝上,盖在书桌上的铜镜,蒙头大睡,一睡到午后。
醒了之后,梅文信一步不出房门,就在书桌前呆呆地坐着,愣愣地看着那面铜镜,却连碰都不碰,始终保持着它背面朝上被盖住的样子。
梅文信的样子,引得老妻和女儿关注询问,他勉强笑着应付了过去。
一整天,他几乎滴水未进,脑子里不知地浮现出他在湍流杨柳岸所见的一幕幕。
那艘客舟上生死相搏的两个,梅文信每次回想都会发现其中一个人的脸,换成了他的模样。
或是那假装成中年书生的行商,或是那个想要谋财害命的船夫。
每一次,梅文信都觉得自己死过了一次,不是挨了一刀子,再溺死于水中;
就是抱着沉重的书箱子,艰难地爬上了岸,然后心脏像被黑手攥紧,捏碎,最终一命呜呼。
反正是一个死。
“啊”
梅文信整个人惊觉了起来,才发现浑身盗汗。
他推开窗户,发现外头明月高悬,已是夜深了。
梅文信在精神恍惚中,在书桌上,于噩梦中,直接睡着了,一睡到了午夜。
又,到了铜镜显影的时候。
梅文信咬着牙,走回了书桌旁,用颤抖的手,掀开了那面盖了一整天的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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