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老头结伴出宫,凌汉大步流星在前,甩的袖子都带风。
武定侯郭英和景川侯曹震在后,这俩老军侯年岁大了,年轻时候的旧伤找上门来,走得快了些,腿脚就不大听使唤。
见比他们还大十多岁的凌汉,日日蹽,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不干了吗?”景川侯曹震撇嘴道,“不是告老还乡,帽子都摘了吗?怎么又戴上了?老爷们吐唾沫都是钉儿,你那也是嘴?”
凌汉微微停步,不屑的回头,吐出俩字,“匹夫!”
“你骂谁匹夫?”曹震大怒。
“你不是匹夫你是啥?”凌汉斜眼道,“娘们?”
“我.........”曹震顿时被凌汉说住,卡壳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行了!”郭英对曹震道,“你跟他们书生玩嘴皮子,那不是雏儿遇着姐儿,甘拜下风吗?”
曹震恨恨的看着凌汉,“四哥,也就是现在。但凡我年轻十岁,不,年轻五岁,你看我踢不踢他!”
“踢老夫一脚,你就等着掉脑袋吧!”凌汉停步,冷笑道。
曹震顿时大怒,“凌铁头,你他妈别刚我?”说着,撸袖子,“我就不信,踢你一脚,皇上能要我脑袋?”
“你踢一脚,老夫就死。当朝军侯,刻意打杀当朝二品尚书,大学士,督察御史,太子少师,左柱国,光禄大夫,你说是不是死罪?”
“你.........”曹震气得嘴都瓢了,“狗日的,狗日的!”
“狗日的骂谁?”凌汉斜眼问。
曹震大吼,“狗日的骂你!”
“对,狗日的骂我!”凌汉一甩袖子,接着日日朝前走。(日,二声)
“日你姥姥!”曹震一蹦三尺。
凌汉停步,正眼看着曹震,“有种说多一次?”
“日.......”
“行了!”郭英哭笑不得的拉住曹震,“你俩,一个八十多,一个六十多,能不能别跟小孩斗气似的?”
说着,微微加快脚步,跟上凌汉,“老凌,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吧?”
凌汉面色缓和一些,“嗯,开国大典之时,老夫在文官第一排,侯爷在勋贵第二排!”
“亏你还记得清楚!”郭英笑笑,随后有些咬牙,“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欠揍呢?”
“老夫没说什么,侯爷想多了!”凌汉道。
“不掰扯这些没用的,你凌铁头虽然有时候挺厌恶,不招我们这些人待见,但我老郭四这些年,始终觉得你为人不错。”郭英继续道,“是个有良心,有风骨的好官!”
对于这个评价,凌汉颇为意外,拱拱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读圣贤书自当天下为公!”
“停停停!一听你们书生掉书袋,老子就头疼!”郭英赶紧道,“你虽是好人,但是呢,今日你却不对!”
“老夫哪不对?”
“你嗷唠一嗓子在殿外头喊大明朝要亡国了,是不是?”郭英正色道。
“你都听见了,还问老夫是不是?对,就是老夫喊的。”凌汉道,“怎么?皇上都没治罪?郭侯要治老夫?”
“谁敢治你,碰一下就死!”郭英不客气的损了一句,继续道,“我看你今日呀,有些倚老卖老了!”说着,顿了顿,“也就皇上好脾气,没和你计较。不然这当口,你直接进镇抚司了!”
“就是!”曹震也插嘴,“老皇爷坐金銮殿的时候,你敢这么喊?蛋黄子给你捏出来喂苍蝇!”
“老夫是诤臣!”凌汉郑重道,“皇上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关乎大明国运,老夫自然要直言纳谏!”说着,不屑的笑道,“皇上不治老夫的罪,不是脾气好。而是皇上知道,忠言逆耳利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