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截杀他们的小队,两百众已是极限了,再多就算是战争了,没人能一次性暗中派出这么多的战力,不太可能。
若是能,他们就也用不着分这么多次,一次来二三十人打消耗战了。再高估敌人一些,增加到三百数,羽林军歇够了再战,无后顾之忧并士气高涨,二打一还能打不过?
而土匪那边,在太子逃跑后,就不会埋伏太久了。驿站的羽林军出发时间不定,走官道的过路人也不少,土匪不可能无休止地埋伏下去,说不定羽林军连战都不用战。
最重要的一点是,就像他们没猜到敌人胆子大到敢买凶截杀太子一般,敌人也绝对猜不到,太子千金之躯敢丢下羽林军单独行动。
不就是出其不意吗?谁不会啊。
三个人头抵头窃窃私语了半晌,太子一锤定音道:“就这么办。”
卫文最终提醒了一句:“殿下,如果他的易容术瞒不过敌人,咱们死路一条。”
试试,试试又不防事。
要“易容”,先把工具准备上。
伺候的婢女内侍带了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去借来;郑总兵的胡须长得怪旺盛的,征用了;死的那些土匪,让郑总兵悄悄扒两件他们的衣服,混搭个江湖风。
等艺书帮太子和卫文装扮完毕,郑总兵进了房间,差点对满身匪气的两人拔刀。要不是认出了自己那被抢走的胡子,他真以为是匪徒混进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卫文急切地问。看了太子现在的样貌后,他有点相信此计可行了,急需一个肯定。
郑总兵实话实说:“若不开口,在下也辨认不出谁是谁。”
那匪徒就更不可能认得了。
说不定,此计真的可行?
太子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头:“按计划行事。”
又是缝合又是易容的,怎么有这么多令人惊喜的技艺?卫文悄悄问艺书:“这个是否也不能告知来路?”
“这倒没什么需要保密的,书上学的。”常以束学的。
“什么书?”
艺书给他念了一些书名,都是些讲奇技淫巧的杂书,常以束在书摊上淘来的,正经读书人一般不会看。
常以束十四五岁出门游学,不是一点准备都没做。他提前好几年,学习之余专门研究了保命窍门,比如改头换面、微小武器藏匿、有效的伤人之法……
他是自信自己能独自闯荡才出门的,可惜那时他对世界的认知还太浅,以致被掳进了水匪窝。对上老疤他才晓得,再多的技巧储备,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将毫无作用。甚至因为年岁小,拳头打出去都绵软无力,于是他拼命练习刀法,借用武器的锋利来弥补力量的不足。
现在嘛,拳法刀法算是都废了。
郑总兵从太子那出来,众人的视线都聚在他光溜溜的下颌上。他只得解释说好多天没顾上修面,今儿得了空,就剃了,而且大热天的,剃了能凉快些。他手下的兵对他有种近乎盲目的崇拜,有样学样地剃了胡须。几个文官早受不了自己邋里邋遢须发蓬乱的模样了,一路上险象环生,根本没空打理,索性也都剃了。
于是,巡抚队伍一下子掀起了剃胡须狂潮。
午后,太子下令,在驿站休整两日,后天继续赶路。昨儿才经历了一场大战,能原地歇两天再好不过,羽林军总算能缓口气了。
歇过晌,艺书他们仨一起去病房慰问伤员。没出现术后感染,伤势就算稳住了,大家喜不自胜地对太子和艺书表示感谢。
艺书特意关注的那个小兵,人已经醒过来了,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可能会有体弱多病的后遗症,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这些伤员不再去江南,养好伤就会掉头回京,看来小兵无法给妻子买礼物了,不过回京早点能看到孩子出生,结局算是好的。
晚饭后,张寻正求见太子殿下。
准见。
张寻正入门便跪:“殿下若有其它计划,请准许罪臣同行。”
彼时艺书连续称病,张寻正前去探望没见着人,预感要出事,立即拜托表叔帮自己觐见周皇。他与周皇说,此去江南,他可以规劝父亲不做无谓的反抗,主动认罪。周皇准了,巡抚江南的人员里添了他一个,名单上没有,算是秘密随行。
此刻,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张寻正不得不猜测:他们是打算丢下羽林军独行。
这是奇招,也是险棋。
匪徒八成想不到有人敢拿太子的性命冒险,所以,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