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踩在墙壁的边沿，纵身一跃翻身跳进煤球号内部。

煤球号在空中轻微晃动了两下，很快恢复了平衡。

自从他炸了蒙特洛，耳机那头就没声音了，显然是对这种违法乱纪行为无话可说。

唐朝拖着下巴沉默着。

半晌后，他轻眨了下眼：“现在去哪里？”

“……随便你。”

唐朝懒懒伸手打了个哈欠，“那就随便找一家旅店吧。”

旅馆很多，但首先要有钱。

Beta问：“你有钱吗？”

唐朝撑着头，侧首盯着窗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新鲜顺来的筹码，回头扫了眼摄像头：“这些应该能当现金用吧？”

扬声器那头：“…………”

……大概吧。

唐朝缓缓偏过头，窗外是不断在空中疾速穿梭的飞梭。

雨早就停了，雨后的空气很快就重新弥漫上来铅灰的尘埃。全息的广告重新开启，紧凑且拥挤地漂浮在空中。

煤球号载着唐朝穿过色彩粒子组成的巨大霓虹人像，粒子分开又聚拢，斑斓的光电在唐朝黑沉沉的瞳孔上闪了过去。

唐朝手指虚夹着那张纸条：“09……”

他蓦地止了声，没有念出完整地数字，奇怪道：“这上面的数字到底有什么用？”

他保持着某个姿势，脚在地上微微跺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串数字总有点眼熟，但他的记忆里确实没有任何记忆。

Beta公事公办：“机密信息，我权限有限，也无从得知。”

唐朝捏了下手指，骨结发出叭叭的脆响，哼笑了一声：“那下一步要做什么？”

“你有两天自由活动的时间，两天后23点32分在北岸希思黎湾会有一艘出港的飞船，你到了之后会有人和你接头。”

唐朝没再吭声。

他们正好穿过一处高大的全息人影。

唐朝沉黑的眼珠和窗外的灯光相交辉映，发出冷厉的光泽，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绷的很紧，冷白的皮肤像是画布，映出后面迷幻的色彩。

煤球号很快收集到了所有不需要登记身份就能入住的旅馆。

信息在屏幕上跳了出来。

唐朝盯着屏幕上的图片，高耸的大楼背面的居民房，甚至都不能称作是旅馆……只能勉强算是招待所。

“就这儿吧。”唐朝随手在屏幕一角点了一个叫‘李大娘旅店’的地方。

“好的。”煤球号启动了自动驾驶，低空驶去。

诺亚号地势高低不平，穿过林立大厦的下层，就是连成片的居住区。

高低不平的烂尾楼缀在居住区周围，煤球号减速落在地上。

这里的外界气温显然要比刚才低了很多，只有13度。

唐朝翻出一件已经开线的外衣穿上，打开舱门跨了出去。

蓝色烟雾带着霓虹之上的色彩迷幻地打在云雾缭绕的上空。

霓虹之后，雾气之下隐约透露出鳞次栉比、高耸林立的黑影，无数彩光从下方的居住区摇摆着打在上空。

灯光中央，有两处高低不齐的地方，很明显的分界线，一处灯火通明布满霓光，一处乌漆嘛黑没交电费。

唐朝微微蹙起眉，扫量了一眼。

“嘭！”

旁边一声清脆的响声。

·

唐朝半眯着眼望过去。

一个带着透明头盔的男人染着头大红的鸡冠头撞到了电线杆上。头盔上环绕着红色的、跳动的数字。

男人低骂一声，从地上爬起来，高竖在头顶的鸡冠头晃了两下。

下城区失去了光照，在雾霭的遮盖下根本看不出时间。

鸡冠头的头盔上划过的正好是一串时间——

19：00：34

他心口蓦地一跳，眨了下眼，发现那数字变成了19：00：35。

是时间？！

唐朝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

此时下城区的人还没有很多，路上仅有几个行人。

路灯在街角不断变换着颜色，在某一时刻正好亮起一个广告。

“‘染得快’染发剂，让您拥有各式色彩，随心搭配，活出自我！”

巨大的人影甩了下粉色的长发，手里捧着一瓶染发剂。

唐朝垂眸从地面上雨水凝聚成的水洼里看着自己的倒影，唇角微挑。

·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