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胖几步走过来,一把薅下二人的人皮面具,闪目一看,原来竟是一男一女两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
女孩年纪还要小一些,此时已然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娇小的身体抱成了一团。
胖子见状,不由调侃道“刚才的那股子劲哪去了?就这胆量还敢吓唬旁人?”
顾蔓青冲他摆摆手,扶起二人温和的言道“别怕,我们是进京参加考试的生员,我叫顾蔓青。
说话的这位是我的兄弟马胖,别看他说话粗声大气,心眼好着呢。我二人因县里客栈无处安身,故而来此地借宿一宿。
不知二位与这宅子的主人有何关联,因何故在此地装神弄鬼吓唬人?”
哥哥闻听,一把握住妹妹的手道“雪儿,别怕,看来两位相公都是好人,我们有救了。”
马胖闻言,笑了,问道“小子,你怎知我们都是好人?”
男孩抬起清澈的双眼望着蔓青道“凭直觉!若非心底无私,谁有这个胆量敢夜宿鬼宅?”
顾蔓青看了看男孩,停了几秒的时间回道“直觉有时候也会害人的,公子如若判断错了,岂不悔之晚矣。”
“这里闹鬼又不是一日两日,有胆量来此地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心有所图。一种就是似先生这种进京赶考,无处安身之人。
您若是前者,算小的有眼无珠,任凭您取了俺兄妹的性命,大可不必费尽心机打探什么旁的口风。
你若是后者,也必是一位有胆有识之士,如若高中,还望能替我兄妹二人伸冤才是。”
“想不到公子小小年纪倒颇有胆识,顾某是前者还是后者,想必公子心里已然清楚,现在可以放心讲了吧。”
男孩闻听,这才扶着女孩站起来,躬身施礼道“小的姓苏名畅,这是妹妹苏雪,家父是前朝遗老苏建亭,曾任静皇帝的启蒙老师。
此处宅院名唤静雅居,乃静皇帝赏赐家父作为养老之用的。不想被那公孙及老贼看中,要强占去给他的相好做外宅。
家父抵死不交房契,公孙及家的恶奴黑风便伪造了一份假的买卖契约,一状告到官府。诬陷说是家父霸占了他的祖产。
县令郝大人碍于公孙及的地位,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家父抓入大牢,并百般威逼利诱。
怎奈家父抵死不从,那黑风便又生歹意,欲将小妹骗卖到妓院,想以此逼迫家父就范。
幸好负责看管家父的差役是老管家苏伯的远房表亲,便提前偷偷送了信息过来,小妹方才躲过一劫。
后来据说家父在牢里实在熬不过差役等人的羞辱与折磨,竟服毒自尽了。
苏伯整理家父的遗体时,无意间找到了父亲写在内衣上的血书,便开始四处奔走呼告。
公孙及得知此事惊慌失措,急欲将我三人置于死地,万般无奈之下,苏伯才将我二人藏于井底。
遇有人借宿时,苏伯就出来装鬼吓人。如今苏伯不在,我兄妹只好亲自扮鬼了。加上这院子里常有大蛇出没伤人,渐渐的也就没人敢来了。”
“难道你们主仆三人住在这里,就不怕被蛇咬吗?”
“说来惭愧,那蛇,那蛇原是苏先生驯养,危急关头时用来保命用的。至于被蛇咬死的那些人本也该死。”
说这话的时候,苏畅的面上不免露出一丝恨意和凶光。
顾蔓青闻言,用手敲着桌子,又问“这些日子你们吃些什么?”
苏畅脸一红道“都靠苏伯隔三差五的出去弄些吃的,方才勉强度日。”
“哦,原来如此,那油火熄灭,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苏畅挠挠头,憨憨一笑“不瞒顾先生,这是苏伯请人专门设计的,每盏油灯看似普通,其实另有玄机。
每一盏灯座地下,都有一个风门连着窗棱上的机关,只需轻轻一按,便可将油灯熄灭。具体的原理小生也不甚明白。”
顾蔓青哦了一声,复又问道“原来如此,那你又是如何越长越高的?”
苏畅低头,指了指腿上及手臂上绑着的金属物件道“咳,这腿上绑着的是一个能升降的高跷,胳臂上是一个能伸缩的假臂,都是苏伯差人打制的。”
顾蔓青饶有兴趣的俯下身来,琢磨老半天,方才站起来道“那恐怖的笑声不会也是事先弄好的吧。”
“公子,还真被您猜着了,这些声音并非我兄妹二人发出的,都由机关控制,不过我也属实不知道苏伯是如何做到的。”
“这苏伯倒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苏公子,这离考试还有些时日,这段时间,我和这位兄弟想暂住此处,不知你可否行个方便?”
苏畅闻言,面露喜悦之色道“如此甚好,我兄妹二人再也不用在提心吊胆,整日躲在井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