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源正思忖该如何整整这大逆不道的混小子,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异动,伴随而来滚滚浓烟。
季逐匀警觉地起身,宋婉月将他摁回地上:“你在此打坐念清心咒便好,莫要让你这失智过渡到下一阶段了……我去去就回。”
宋婉月转身步入烟雾中,季逐匀盯着她的背影怔神,忽然感觉胸口似被人拉扯了一下隐隐作痛,以为又要失智,便立即合眼念起了清心咒。
他看不见,此时此刻白昭源的魂魄正手拿着一根白线,白线的一端刺入自己的心口。季逐匀每次溜神不好好念清心咒,白昭源就拉一次线,季逐匀心口便疼一次。
如此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宋婉月仍未归来,季逐匀便开始心不在焉,清心咒念错了好几次。
此时已至黄昏,烈阳殿除了一位修为较低的弟子提前离场外,尚有十九位弟子在坚持,若要决出胜负选出前十的弟子,估摸还需要一夜的时间。
而季逐匀只感觉全身上下都被灼烧透了,火焰一步步侵蚀着他的胸腹,血液也不断向头顶冲去。
以他的修为,能坚持到如今,已是天方夜谭。
是被凌虐数余载、累积下的毅力弥补了一部分他修为上的不足,让他如行尸走肉般坚持至今,内心深处有两件事让他从失智中不断清醒:
一是宋婉月不知去向,她说去去就回,季逐匀想候着她。
二是他一如既往不想被白昭源看扁,他早在进入烈阳殿前便下了决心,宁可在这烈阳殿化作一股烟也不要碰这救命鹊羽,他强迫自己发挥出极限。
他只知道浑身燥热难堪,心脏似被无数只蚁虫撕咬,而不知此时埋在他心底的魔脉正在渐渐转醒,如一只睁着惺忪睡颜的恶狮,随时随地能将他心脏震裂开。
若是顺利出了这烈阳殿……季逐匀在心中安慰自己,但一阵阵的刺痛令他难以思考。
出殿……见仙君……
那时,他会笑吗?
——
白昭源探觉了季逐匀魔脉愈发躁动,面前面目青涩的少年已经停下了念清心咒,此时四肢缩成一团,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一双狐狸眼早没了妖媚,泪水从中流出融入了淋漓大汗里,沿着他躯体落在地上,化作一股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此时白昭源再怎么用力拉线,季逐匀都已无动于衷,他神情呆滞,嘴唇如痴儿般张合着,他的心跳声如鼓点,在这一人一魂的空旷石穴内格外响亮。
白昭源没想到季逐匀竟如此羸弱,便调动浑身灵力,要将季逐匀唤醒。
可魂魄形态无法释放太多灵力,更无法触碰实体的人与物,白昭源拼尽全力也无法将季逐匀扶起,便将灵力汇聚于季逐匀的鹊羽之上。
那鹊羽受白昭源控制,从季逐匀叠放的衣裳里划了出来,落在了季逐匀的手边。
季逐匀眼帘轻颤,看清了掌边是何物后,又将眼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