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没有和寻常戏楼一样的戏台,反倒处处是红色纱帐,让季逐匀更加笃定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风月场所。
他和阿莲在软椅上屁股还没做热,就有一阵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随后从红色帷帐后,走进来一排女子。
那些女子着各异服饰,皆以面纱遮面,朝阿莲行了一礼后,竟纷纷望向季逐匀,口中咯咯笑个不停。
季逐匀摸不着头脑,在软椅上如坐针毡,求助般地向阿莲看去,哪知对方也正笑着望着自己。
季逐匀被盯着不自在了,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作甚?”
阿莲道:“你瞧瞧你面前这几位大姐姐,哪一个最为美艳?”
季逐匀粗略将众女子看去,也知女子对样貌很是看中,虽与她们是一面之缘却也不愿伤着其中一二,便一本正经答道:“皆是样貌佼佼者。”
女子们听此,竟有些不顾形象,笑得前仰后翻,其中一个红衣女子笑得面色通红,冲阿莲骂道:“不过是个小弟弟,你欺负他作甚?”
阿莲也同那群女子一并笑着,似乎已是多年相识了。
“久闻大名,今日终得相见,这小娃娃,与我料想中的不太一样啊……”另一个粉衣女子盯住季逐匀的端详了片刻。
何来的久闻大名,季逐匀心中纳闷,随即又听另一女子说道:“原来,月流仙君的弟子也不过如此,仙君本尊莅临此地……似乎也指日可待了呀哈哈哈哈哈~”
季逐匀听此,便知自己出现在这里会败坏师尊的名声,当即面上一臊,扭头要走,被阿莲一把拦下了。
“你们快散去罢,把秦乐叫过来……别把我这小兄弟惹急了。”阿莲冲那些女子吩咐道,一面拦住季逐匀,冲他笑道:“莫急,今日邀你前来,自然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的事,你赏我三分薄面,与我小饮一杯再走如何?”
阿莲说的也诚恳,那些女子也都离去了,季逐匀便放下心来,坐回软椅中,盯着阿莲拿起一壶酒往酒盅里倒。
阿莲边倒酒边说道:“你师尊也是有趣,说要我带你见世面,却没料到你不愿如此,搞得我像个恶人。”
季逐匀冷笑道:“在此地能见到的世面,估计皆是小人所钟爱的。”
阿莲满上了酒,递了一杯给季逐匀,将自己那杯一饮入喉,饮完酒,突然大笑起来:“你真是与你那师尊一等一的像……也不怪你我深知你们隐神宗这群人,自打我夫人突然修了无情道,隐神宗弟子便多以寡情自制,寻常人的情、欲皆是被你们所不齿的。”
季逐匀眉宇微皱,也想学着阿莲的样子一饮而尽,可酒入喉辛辣感顿时传来,他只顾剧烈咳嗽。
“可你想想,白昭源,近来,变了许多,是不是?”阿莲将话放缓了说。
“师尊素来如此……性情不定。”季逐匀不爱听阿莲直呼师尊姓名,想要叱骂他的话到了嘴边又被酒味辛辣压下。
这时有两名女子推了一展屏风来,季逐匀眯起眼盯住那屏风看,只见屏风后竟有一个人影。那人影辨不出是男是女,只见他将纤细玉指一扬,琵琶声响,乐曲幽幽传来。
“依我看,性情不定恐怕难以概括,”阿莲继续倒酒,“又是无情道,又是寻炉鼎,他每做一样事都令我提心吊胆,他向来如此,几十年,我也从未得到拿捏他的秘诀,想来我也嫌弃自己无用……”
阿莲说着,季逐匀愈发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隐约觉得阿莲似乎与白昭源渊源颇深,便问道:“听你的话,你与我师尊还是旧相识?”
“何止是旧相识。十余年前,白昭源幼时与我是书院密友,后来他步入仙途,我与他殊途陌路,如此而已。”阿莲笑得凄惨,自嘲道,“想来,若我与他能成正果,也能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季逐匀掂量了一下十余年的概念,惊觉竟快赶上自己的年岁,便忍不住在心中叹惋一番。
思来想去,季逐匀又觉得何事不对:“你说你与我师尊是旧相识,为何先前他初次见你,把你当成了陌生人?”
此时那琵琶声轻缓,曲调凄婉似悲泣,阿莲长叹一声,又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你不知,他修了无情道后,自然是要将情、欲一事忘却的。”
“如此,哪又与你何关?”
阿莲一滞,桃花眼中充斥着混沌一片,痴笑几声后,道:“说来可笑,彼时我也料想不到,自己在他心中便归属于情、欲范畴……”
季逐匀双眼微微张开,愣了片刻,刚要出言讽刺阿莲几句,谁料突然被阿莲拉过手臂。
只见阿莲红了眼眶,目不转睛地盯着季逐匀,一字一句冲他说道:“他忘记往事,忘记我,我早已坦然接受……但我无法接受一事,请你务必告诉我……”
“何……何事?”
只见阿莲面上似有黑色雾气遮掩,眼中有邪气泛着血光:“那个贼人……那个白昭源为了他想要破了无情道的人,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