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乘机问道:“听闻江州有三霸,可否与我讲讲?”
张顺正举起夹菜的筷子被惊掉,立即起身准备磕头认罪,被得了徐泽眼色的李逵按住。
“坐着讲,此处无外人,尽管说吧,本官恕你无罪。”
张顺当然不会以为徐泽是无意中听了“江州三霸”的名号,好奇之下,才作为酒桌谈资问自己这么简单。
所谓“江州三霸”在江湖上确实算不小的名号,的确可以唬人,但拿到官面上就完全不够看了,黑社会之所以是黑社会,就是因为见不得光,在朝廷大义尚存,官府威信依旧的情况下,任何纳入官府重点打击的黑社会组织都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眼前之人虽然出身江湖,却已然洗白,徐泽的“刀鱼战棹巡检”之职虽然管的是登州海面的巡海捉贼,但只要其人愿意,在官面上随便说上几句话,“江州三霸”就得全部变成死王八。
“江州三霸只是江湖匪号,入不得太尉眼。”
张顺还想挽回,抬头见徐泽眼神冰冷,不敢再耍心眼。
“江州揭阳镇、揭阳岭和浔阳江各有一霸,合称三霸。”
“揭阳镇上一霸,是穆弘、穆春两兄弟,号没遮拦和小遮拦,穆家豪富,门下庄客打手颇多,横行乡里,无人敢制,外人要想来揭阳镇营生,必先求得穆家兄弟应允方可。”
张顺到底留了一线,没说“未求得穆家兄弟应允”的人会怎样,又飞快瞄了一眼徐泽,见其面无表情,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讲。
“揭阳岭一霸是李俊,乃是扬子江撑船艄公,号混江龙,水性极好,善结交,江湖上的朋友都卖他几分面子。还,还和童猛、童威两兄弟做些贩卖私盐的勾当。”
“浔阳江一霸就是小人兄弟二人,靠私渡讹人钱财过活。”
张顺没有多讲自家的事,倒不是他心存侥幸有意隐瞒。
昨日听安道全讲了一些徐泽起家史,虽然安道全自己也不大了解徐泽,但七零八落的消息已经足够令张顺震惊了。
十八岁只身上梁山,硬生生把一个匪巢洗白不说,还得了朝廷官职,这样的人,要手腕有手腕,要心机有心机,他既然挑明问“江州三霸”,肯定是已经掌握了江州江湖的基本情况,尤其是自己弟兄二人有关的事,对方肯定都知道,没必要再多讲。
“揭阳岭不是还有一个催命判官李立么?去了何处?”
“去年孟州出了十字坡大案,朝廷严令各州县查处黑店,李立就没了踪影,小人实不知。”
江州江湖的事其实与徐泽没什么关系,大宋各地这样的黑社会组织数不胜数,自己不想管,也管不过来。
之所以逼问张顺,无非觉得此人可用,但得先纳上一份投名状,张顺以后再想和江州帮的人裹在一起,就要考虑今天“出卖”其他两霸的后果。
徐泽道:“本官公务繁忙,明日就走。令堂的病好利落还需一些时日,安大夫夫妻二人暂时就留在你家,待令堂病好后,麻烦你护送他们来登州。”
张顺何等聪明人,立刻听出了徐泽言中未尽之意,喜出望外,下拜行礼,道:“谢太尉赏小人出路!”
徐泽坦然受了这一礼,待张顺起身,道:“令堂病情稍安,不可少了照顾,早些回去吧。”
张顺再拜起身,小心地退到包厢口,转身准备回家,忽听徐泽似是随意问了一句:“江州三霸其实只是一霸吧?你去问问混江龙,偷偷摸摸贩卖私盐,一年能得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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