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还是失算了。
她刚冲向后院儿,却看见另有一帮壮汉手持棍棒,冲着她的后院方向跑来。她再回头看看屋内,前门已被撞坏,那一帮壮汉已经奔了进来。
前后左右,已经没有可以逃跑的空隙了。
白灼哭丧着脸,在心底叹道:完了完了,天要亡我了!
下凡前,玉帝交代过我,不可伤及百姓!
怎么办?怎么办?
玉帝可没告诉我,若是被百姓们所伤,能否消除几分罪过!
呜呜呜……老君爷爷救我!
……
纵然白灼心底哭天喊地,手中也无缚鸡之力,口中却依然有浩然磅礴之气。她冲着为首的那个书生,斥问:“你是什么人?你带着这帮人莫名闯到我家来,小心我让雷神大叔劈死你!”
书生一愣,旋即便和这帮壮汉们大笑了起来。笑声未停,他却摇着头,说:“兄弟们,看到了吧?白灼就是个骗子,而且,还身兼戏子。演起戏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哈哈哈!”
白灼被说得莫名其妙,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说过的话语,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她便梗着脖子,嘴硬道:“谁演戏了?就算是我在演戏,你也只能是个丑角儿的份!”
此言一出,书生立即火冒三丈:“我不过是回家省亲了大半年,你就撺掇了我家娘子与山中匪帮头头私会!”
白灼:“……”
书生继续控诉道:“给我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不说,还在我把我家娘子休了之后,立即给那对奸夫淫.妇做媒!这种厚颜无耻的事儿,你怎么能做得出来呢?我刚刚听大伙儿说,你其实也才十六岁,年纪虽然不大,可做的事儿,怎么比那龌龊老妪还要下三滥呢?”
白灼忽然哑口无言,关键是,她觉得,这书生说得对!
这原身,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来呢?
“我原想着,贱人自有天来收!”书生的声音里似乎有着些许哽咽:“皇上要把你砍头了,这是皆大欢喜,普天同庆的大好事儿!可我不知道你背后到底耍了什么狐媚劲儿,皇上竟然把你给放了!大伙儿都听说,你被捉拿,被砍头的罪名,是背后暗自牵连前朝皇子梁衍!哈哈,真是把大伙儿给笑死了!梁衍是何等君子,你根本没有资格接近他!”
白灼只能支吾一句:“我确实不认得梁衍。皇上就是查明了我是清白的,所以……”
谁知,书生根本不听白灼说话,大手一挥,命令众人:“给我打!”
白灼心下一沉,环顾四周,自己早已被包围,身边人的面目长相还没看个全乎,那劈头盖脸的棍棒,便冲着她砸了下来。
纵然白灼在天庭上跟着天兵天将等诸路神仙,曾经学过一些剑术功夫,可现如今,有玉帝的警告在先,眼下,在面对周围这么一大帮子壮汉的棍棒,她心底着实发虚,根本不敢招架。
她只能虚虚实实地跟壮汉们过招三五下,便在又惊又吓中,被打趴下了。
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的棍棒,噼里啪啦地坠落在白灼的全身,她抱着头,蜷缩着身子,时不时地还被某个狠人跺一脚。
本是乏力饥饿的她,此时更是没有半分精气神了,纵然抱着头,那止不住的鲜血,顺着她的额角缓缓滴下。
她没有尖叫,更没有求饶。这顿棍棒确实是原身该受的,但不该是由她来承担。可她自己也很明白,这也许就是玉帝变着法儿地,让她体会什么是命悬一线的滋味。
她认了!
可她不甘的是,再这么打下去,她会死的。她还要帮月老爷爷牵红线,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呢!
无数个棍棒,就像是无数颗乱石,仿若从天而降,生生地将白灼的身心砸了个大窟窿。撕裂般的疼痛中,将身心里的窟窿灌进了被打出来的鲜血,和哭不出来的眼泪。
就在白灼奄奄一息的绝望中,耳边忽听从远方,传来一句男声:“住手!如果你们把她给打死了,我不仅会报官,而且她欠下的债,我会让你们一个个地偿还!”
乱棍停止了。
白灼只觉得自己的头嗡嗡作响,那闷棍坠落在自己身上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疯狂地响着。她松开了抱着头的手,恍惚中,她看见一名衣衫俊朗的男子,从前门那儿走了进来。
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模样。
只能看见他的周身,在外面光线的映照下,好像天庭里的神仙一般,闪着光,镀着一层圣人般的金黄。
白灼昏了过去。
……
白灼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又噩梦了多久。在梦中,她奔跑了无数个密林山头,蹚过无数道深浅溪水,躲避了不计其数的猛兽毒蛇。
她在噩梦中尖叫,却在疼痛中渐渐清醒。
又或者说,她还没有完全醒来,依然尚在梦中。
因为,白灼在恍惚中,看见了太上老君和月老二人。
确切地说,是月老爽朗的笑声,吸引了在梦中,拼劲全力逃命的白灼:“哈哈哈,小火种,别跑啦!我总算知道了,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