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过后,纵然有渊之这个清雁宗的人在场,也压不住周围这帮百姓们对白灼的嘲笑。
尤其是那个壮汉,更是嘲笑得明明白白:“白媒婆,我看你不行。我看你继续做做你的媒婆生意,倒是能有个几口饭吃。你要是想走宋宗主的路子,呵呵,给你投胎个十次都不行!”
“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白灼没吭声,倒是偷偷瞄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渊之,想看看他是不是也跟着嘲笑。如果是,等周围人走了,她非要再跟他过过招!
谁知,白灼刚瞄了一眼渊之,竟然发现他紧蹙眉头,一边在看自己手边的星历表,一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好像全然没有听见周围百姓们的嘲笑。
白灼不偷瞄了,而是大大方方的怒视着他。渊之似是觉察出什么,回过神来,他那骨节分明的食指敲了敲星历表,道:“你画完了?我看你标注了罗睺,怎么没标计都呢?”
此言一出,白灼惊讶极了。
他竟然还知道这个?
可以呀!
看来跟他们宋宗主学了不少吧?
但白灼并不打算多解释什么,而是放下笔墨,骄傲地对渊之说:“我画完了。”
怎么着吧?
你让我标计都我就标计都了?
我偏不!
你奈我何?
身旁那壮汉比她更骄傲:“既然你画完了,那赶紧跟我说说呗!咱们看看,你能不能比得上宋今非的脚丫子!”
“哈哈哈……”众人再度哄堂大笑。
白灼忍住随时都能喷涌而出的怒火,笑着说:“这位大哥别看十分热心,乐于为大伙儿出头。但实际上,特立独行,是个从不会循规蹈矩的人。”
壮汉一愣,转而笑着对旁人说:“哟呵,不错,沾了个边儿。”
“哈哈哈……”众人再度笑得前俯后仰。
白灼接着说:“你崇尚自由,所以类似于循规蹈矩的田间生活,府上帮工这类活计,你是断然不会去做的。哪怕身边你的亲人让你去做,你也不会做。顶多,你会自己逃出家门,以做事儿去的由头,来敷衍。”
壮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但口中依然笑意甚浓地狡辩道:“这种事儿,很多人都有啊!我又不是独一个。大伙儿说是不是呀?”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附和他,可依然稀稀拉拉地有几个人在应着“就是啊”。
白灼并不会被这壮汉的反应所影响,她接着说:“而你的家人,已经因为你的游手好闲,伤透了脑筋。你家本是家境不错,尚有田产,只可惜,你平日里喜欢和街坊邻里聚众休闲,导致家里的钱财慢慢散尽。”
壮汉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尴尬地大声说:“你……你别乱讲。”
白灼笑着说:“其实,刚才这位清雁宗大哥说的没错,你最近这段时日确实需要注意口舌。否则,别说会影响到你主人对你的态度,恐怕,就连你好不容易找到的这种帮工的伙计,都会丢了。”
壮汉憋红了大脑袋,瞪着白灼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家主人对我好着呢!他……他家上到老爷太太,下到妻妾小女,全都喜欢我呢!”
白灼笑了笑,道:“具体他家妻小为何喜欢你,这种事儿我就不多说了。这位大哥,想必你也是要点面子的。”
壮汉终于不吭声了。
白灼抬眼看了看渊之,见他眉头深锁,依然在盯着自己手中画的那张星盘图,她得意地笑着对壮汉说:“其实确切来说,你不是接下来注意口舌,而是这一生都要注意口舌。不知我这句话你能理解不?”
大伙儿见壮汉不吭声了,闷在一旁憋得满脸通红,满头大汗,之前那个大娘帮他出了个头,说:“当然能理解啊!这还用你说吗?”
白灼笑眼如弯月,一字一句的说:“因为这位大哥有时候不大理解别人说话的真实含义,他总能曲解别人的意思。也正因为如此,他身边很少有朋友,更是不曾婚娶。”
“啊?”众人全都望向壮汉。
但渊之却抬头看向白灼。
白灼笑着回望了一眼渊之,转而对壮汉说:“我劝这位大哥以后说话收敛一些,毕竟,你曾因为你的口舌遇到过很多麻烦。其中,也包括了官非。如果你接下来还是放任自己的口舌的话……嗯,三天……不,不需一天,可能你会有牢狱之灾。”
众人一片哗然。
甚至有几个年轻小辈在一旁好奇地问:“这位大哥,白媒婆说的对不对啊?”
壮汉瞪着一双铜铃眼,鼻子里呼呼地喘着粗气,旋即,从口袋摸出一文钱拍在书案上,道:“不就是注意口舌吗?有必要这么吓唬我吗?给你一文钱就是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完,他转身便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