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目光坦诚,反正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我与采薇都是祁朝派来的细作,为的就是天心草与布防图,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陛下来了霜国为质,我们围绕你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只等东西到手,就攻打霜国。”
岁岁看了他一阵,突然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恨声道:
“这一巴掌是你欠我母后的,她曾经那样信任你。”
顿了顿,她又咬紧了牙,“可你不配。”
他被打的偏了偏头,嘴角渗出几缕血丝,没有反驳,只是继续说道:
“陛下吃了忘情丹,不记得这两年的事了。”
“呵,他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从一开始,他就打算灭了霜国。”
银羽不说话,用绳索将她绑好,抱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对身边的亲信沉声道:
“看好她,别让人找她麻烦。”
那人连忙应是,扶着腰间长剑站在马车下方警戒。
大军分为两批班师回朝,岁岁跟着第一批军队,在马车中颠簸了不知多少日,浑身散了架一般疼,这段时间不管她干什么,总有人盯着她。
根本找不到机会逃跑。
连日来的奔波加上心中郁气郁结,她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虚弱的只剩一口气。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病死在马车中时,军队终于停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有人逆着光掀开帘子,将她抱了出来,“殿下,得罪了。”
再次醒来,已然置身于另一方地界,身上的嫁衣已退,换了月白的襦裙。
屋内烛火摇曳,床榻之前隔了一扇屏风,上方绘着开的正盛的西府海棠,姿态妖娆,色泽迭丽。
她从床上支起身子,楞楞的看着那树海棠。
四周很安静,只有她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岁岁回过神,掀开被子,脚步虚浮的绕过屏风,试探着推了推门,没有上锁。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推,门开了。
彼时月色正好,花木繁茂的庭院中,立着一道清瘦的人影。
他已卸下盔甲,换上了平日常穿的黑衣,长发高束,两肩落满霜花。
她有一瞬间的晃神,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在母后宫中偶遇他时的情景。
那时的银羽,不过十六七,还是个少年,不爱说话,总是板着脸。偶尔奉母后的命令悄悄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未央宫。
她不经意间回头,只能看见一闪而过的影子。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殿下醒了,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