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停了,缓了许久,床上的人才开口,脸上毫无血色,精神并不很足,连嗓音也恹恹的,
“你回来了。”
“陛下可好些了?”
贺修年笑了起来,掀起眼皮看他,“也不过十日而已,孤竟觉得,上次见到你,是上辈子的事了。”
“微臣回来晚了。”他跪在地上,“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
银羽不肯起来,重重的磕了个头,眼里划过一丝决然,“微臣有事要禀报。”
贺修年没什么兴趣,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只有白天,才能稍微打个盹,现在已然有些困了。
他懒懒的翻了个身,神情疲惫,“你留着找内阁大臣聊去,他们今晚就要入宫赴宴。”
“微臣要禀报的事,并非朝政国事。”银羽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帮采薇隐瞒了。
“这件事,和长乐公主霜飞晚有关。”
贺修年原本昏昏欲睡的身体徒然清醒,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脏下意识的开始疼痛。
那里的伤口还未愈合,不断的提醒着他,她做了什么。
那一晚的一切,历历在目,甚至化为梦魇,缠绕在他每晚的梦境中,让他不得片刻安睡。
她恨自己,为了那个陆行舟,要杀了自己。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捂住心口,“我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事,滚下去。”
“可是陛下,这件事和您也有关。你们当初……”
“滚!”
贺修年猛的坐了起来,将榻上的枕头狠狠砸了出去,高声怒吼:“都给孤滚下去!”
他一激动,胸前的伤口又一次迸裂,血色缓缓浸染雪白的里衣。
殿里的宫人立刻退了下去。
银羽还跪在原地,执拗的看着他,“陛下!霜飞晚和你……”
“再多说一个字,孤杀了你。”贺修年眸底猩红,浑身颤抖的厉害,胸前的血迹越来越重,眨眼间晕开了半身的衣裳。
银羽生怕他再次出事,只能按捺住立刻退了下去,扬声喊道:“太医呢?陛下的伤口裂了!”
这段时间宿在慈恩殿的太医立刻跑了进去。
他看了一眼,侧头问红玉,“方太医呢?陛下不是最信任他吗?怎么没来?”
红玉摇摇头,表情讳莫如深,“方太医死了。”
这等宫廷秘闻听多了对自己并没有好处,银羽不在追问,他立在寝宫外,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一件事,
“当初给霜飞晚确诊的,是方太医?”
“是他。”
红玉知道他在想什么,拉着他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件事任谁看都有问题,偏偏陛下还就真的信了,可现在这个关头,谁敢去陛下面前说这事?那不是找死吗?”
银羽负手站在门口,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宫道,不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便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