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表面上看着爽朗和气、平易近人的,但似乎每句话都又有弦外之音。
他在我爹的名字前面加了个‘小’字,又一口一个‘小娃娃’的叫我,以前辈自居,明显是想压我们爷俩一头。
甚至他不仅说出了我爹的名字,还正确说出了我的行程路线。这在我看来,是一种威胁的意味。
而且他是刚好在我准备用制服他,准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刻威胁我,这种巧合太过于牵强了。
我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半分钟过去了,老不死也没再继续说话,似乎在等着我的态度。
他这等于是给我第二次机会了,也是我最后能全身而退的机会。
但我思前想后,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依然把手伸向了他面前的高脚杯。
老不死灵巧的挡住,这老头的身体确实健康的很,没一点毛病,手脚和眼神好的很。
我主动开口:“海老,我有一事觉得奇怪,就是您这杯子,跟这里的用具摆设都不太搭配啊。而且我一开始还觉着,您这么喜欢传统文化,一定也只喝白酒呢。”
老不死又出现了爽朗的笑声,把高脚杯拿在了手里端详着,感慨起来。
“老头子平时是喝不惯洋酒,但现今儿时代也不同了,总得试试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儿。而且,这果子酒自先秦时就已经被宫廷内人尝过了,只是没咱们自己的白酒喝的多罢了。”
老不死开始跟我旁征博引的拉扯话题,他不想让我深究杯子里的东西。
但这就是我留下来的目的,只能继续不依不饶了。
“虽然我也不会喝酒,但我也是个常年见血的医者,这杯子里是酒还是血,我还是分的清的!”
老不死依然从容,不过也直接承认了。
“你也没那么分得清,这杯中之物,三分血五分酒罢了。”
我弯腰靠近老不死的脖子,继续问他:“剩下两分是什么我也不关心,但我想知道,这三分是谁的血?”
老不死还没发话,一直在对面注视的杀马特再次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甩了下长袖。我隐约看到了黑色的金属颜色,估摸着应该是把枪。
“唉,你们这些小娃娃,连顿饭都不能好好吃完。”老不死慢慢站了起来,很自然的和我拉开了距离,双手扶着那把木质轮椅的靠背。
“你真的想要知道?”
老不死确实是在一而再地给我余地,但我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请赐教!”
跟我对视了几秒钟之后,老不死终于还是被我问了出来。
“边庶的血!”老不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补充道:“哦,你们都管这孩子叫屠夫。我不喜欢这名字,杀气太重,不好,不好。”
我听他亲口说出了这个早就猜到的答案,手里的银针也忍不住亮了出来。
与此同时,老不死也抬了下手,不是冲我,而是对这里除了他以外,唯一还有点表情的杀马特。
“别胡闹,小娃娃的手艺都在这双手上,你要给他废了,下回小杨再来了我可不好交待。”
老不死只劝杀马特收手,也让我再次认清了形势。他知道我的银针能做什么,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这也就说明,我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
最终我还是把银针收了起来,重新拱手作揖道:“海老,我知道您今天一直都是看着我爹的面子,不跟我计较。但小金他误食肉莲也是因我而起,于情于理,我都要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