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一行人回到灌江口。
刚进府,杨婵便拿着宝莲灯迎了出来:“二哥!”
杨戬微微一怔,上前问道:“三妹,你嫂子呢?”
杨婵指了指后院凉亭方向,微微笑道:“方才嫂子说你们回来了,我还不信,这才过三日,二哥你们好快呀!”
跟在后面的老五郭申不由叹道:“都说至亲之间自有感应,我老五今日才知,原来恩爱夫妻之间也是有的。”
杨戬只是笑笑,见杨婵手中拿着宝莲灯,又问道:“三妹,你这是要做什么吗?”
杨婵认真解释道:“真人这几日要我每日午后用宝莲灯配合净龙珠的灵力,来调养着嫂子的身子,也能延缓寒气发作的时日。”
杨戬了然,却不见玉鼎真人,便问道:“师父呢?”
杨婵又指了指书房方向回道:“真人又去找别的法子了。”
杨戬心下感念,拍了拍杨婵的肩,温言道:“三妹,这几日辛苦你了。”
杨婵浅浅一笑,摇了摇头对他道:“去看看嫂子吧!”
杨戬微微颔首,再次拍了拍她的肩,也不再多言,然后向后院走去。
杨婵看着他的背影,心下微酸,又强打了精神,招呼余下众人进了前厅,然后收了宝莲灯,去厨房端来吃食。
老六直健盯着刚上桌的梅花酥发了呆,半晌才拿起一块,看向杨婵问道:“这是……嫂子夫人做的?”
杨婵温然颔首。
直健也不言语,只小心地咬了一口梅花酥,慢慢品着。
众人愈发沉默,只慢慢品着桌上的菜。
哮天犬吃了几口,终于忍不住放下碗筷,埋头呜咽道:“三圣母,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杨婵轻叹上前抚摸着他的头道:“哮天犬,嫂子她做这些,可不是让你难过的,她只是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能照顾好自己,你明白吗?”
哮天犬抬起了头,红着眼眶点头道:“嗯。”
杨戬来到后院,只见凉亭里置了一软榻,寸心斜斜倚在榻上,身上盖了厚厚的暖裘,在她心口处,浮着净龙珠,那龙珠迎了夕阳,散发着柔和的光。寸心呼吸浅浅,闭了眼似在沉睡。
杨戬缓缓上前,眼神眷眷。寸心似有所觉,慢慢张开了眼,迎向他的眷眷深情,如水秋眸却似比天边的夕阳还要耀眼几分,她柔柔唤道:“二郎,你回来了?”
杨戬不觉唇边带了笑意,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然后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道:“我先去换身衣服,然后去看看师父。”
寸心含笑着点点头:“嗯。”
杨戬不舍地收回手,又往净龙珠里注了些真气,寸心带了笑意重新合上了眼睛,杨戬这才直起身来,转身离开。
回到房里后,杨戬脱下了黑鳞战甲,一开衣橱,便见一件霜色衣袍静静地叠在衣橱的一角,他不由抚上那柔软的面料,缓缓闭上了眼睛,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涩之意后,才重新张开眼睛,寻了一件平日穿的玄色长衣换好,出了门。
来到玉鼎真人的书房前,他轻轻敲了敲门,听得里面玉鼎真人的声音:“进来。”这才推门进去。
玉鼎真人头发蓬乱,埋首在一堆堆书卷后,抬头见了杨戬招呼道:“徒儿,你回来了?”
杨戬施礼回道:“是,师父。”
玉鼎真人将手中的竹简往案上一放,长叹道:“徒儿,你从来没说,为师也没问过你。可如今,你只怕要去找找当年解徒儿媳妇魂戾之毒的那个人了,只有他对徒儿媳妇的寒气了若指掌,兴许还有些法子。”
“是,师父。”杨戬沉声应下后,又顿了顿道:“不过,徒儿想这几日他应该会来的。”
玉鼎真人讶然地张了张嘴,却见杨戬一脸平静,不由问道:“你……你不怕人家把徒儿媳妇给抢了?”
杨戬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他抢不走。”
玉鼎真人挠了挠头,点头同意道:“也是。”
待杨戬回到凉亭时,却见寸心只看着他,显然是一直在等他。他不由展了笑意,上前收了净龙珠,又用暖裘裹紧了她,然后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寸心轻轻环住了他,含笑道:“我是不是重了很多?”
杨戬只觉怀中的人儿轻得似要随风而去一般,心下酸楚,口中却“嗯”了一声,带了些许笑意道:“毕竟我现在抱的可是两个人啊!”
寸心轻笑出声,埋在杨戬颈间亲昵地蹭了蹭。
杨戬吻了吻她的额发,柔声道:“我们回屋?”
“嗯。”寸心只看着他的眼睛,温柔颔首。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戬由着寸心做她想做的事,他只是守着。然而,寸心昏睡的时间却越来越多,不睡的时候,又时常走了神。
众人只作不知,在她面前如常笑闹着,只有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才显了哀伤之意。
连哮天犬也似乎在一夜之间懂事了不少。
这夜。
寸心缓缓醒了过来,感觉精神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她静静地看向睡在一旁的杨戬,只见他呼吸平稳,似睡得正沉。
她不由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看了半晌,才悄悄起身,着了外衣又添了披肩,然后悄声出了门。
在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躺在床上的杨戬却睁开了眼睛,眼中毫无睡意,只看着空荡的房间发呆,左手不自觉地抚上右腕上的那抹温润。
寸心却是不知,只独自坐在房顶,望着天边的一勾弯月,发着怔。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边飘来一阵黑烟,慢慢凝成了一个黑袍人。
寸心微觉有异,侧过了头,怔了怔:“大人?”
瘟君也不答话,只沉了脸毫不客气地扯过她的手,两指搭上了她的手腕。
寸心也不理会,只回头继续望着明月发呆。
良久,瘟君才略显粗鲁地甩回了她的手,本就阴沉的脸愈发阴沉了几分。
却听寸心轻轻笑道:“难得见到大人的脸可以黑成这个样子。”
瘟君微微挑了眉:“你还笑得出来?”
寸心支了下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弯月,淡淡道:“我就是哭也改变不了事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