玢宁数日来都是恍惚惚地闷着流泪,并不和任何人讲上几句话儿。唯一可得的安慰就是云峰一直陪着她。虽然他不惯多言劝慰,但其沉默本身就是极能使小表妹镇静和宽解的良剂了。
云峰坐在那儿,象一尊忧郁的沉思的雕像,每一个动作,玢宁都看得出其间包含的深深的同情和重实的关怀。他的感情一定在深渊里面沸腾,他却总在努力掩饰它,遮盖它,令人觉得他只是个麻木不仁的自私男子,以至他的表情永远显得那么地漠然。但是,玢宁难道看不出他那双忧郁的眼睛中透露着如何切实的悲伤?他只是静默地凝视着一个虚无空洞的点,他的思想早已将眼光拉去记忆之湖中看他忘却的画面了。所见的自然极美好!死亡本身就使一个人趋于完美,况且又兼记忆对于所爱的人的扬长避短的修饰。
死亡一旦与生存对比,云峰就忘情地流下了眼泪。眼泪在腮上滑行,蠕摩的感觉惊动了他。他偏过头去,抹干泪水。一回头,玢宁望着他,那是感激与爱并存的目光。
云峰知道一点是不可避免的,通过这场不幸,小表妹只会加深对自己的依赖和盲目不止的爱恋;听她所说,似乎姨临行前就将她托付给他照顾了。云峰赶去时,姨已经不能说话,只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在四下里寻索,她不认得云峰是谁了。
云峰相信姨所能说的那些话,他希望自己能承诺下来并且毫无怨言地行使诺言。然而,他怎么可能忘掉一个人,把对她的愿望从此一笔勾销呢?那是他契而不舍地追求着的一个最美最好的梦,那是他爱这个世界的最充分的因由。两种不同的爱,爱情的力量更为强大。他当着姨的遗体就已无声地祈求原谅了。他可以答应一切嘱托,但必须除开一件。他认为他不能使表妹在未来的家庭生活中得到什么幸福,假如他和表妹结合的话。有爱情这件事上,他把玢宁看作与自身等列的人了,以为她的爱情观亦且如此,泾渭分明,那就是:不仅是我爱你,还必须是你爱我,二者才有幸福可言;换句话说,我不爱你,你单爱我也是不通的,你同样不可能幸福。
诚如小娜所指:云峰太单纯了,他对女人是并不真正了解的。她们只要爱有所偿,就会认为幸福。得到梦想的爱人不是最大的报偿?自己所爱的人爱不爱自己另当别论。比较起来,往往是男人更重感情。
玢宁把悲痛与爱情也分开施行了,可两者也相互依存着。悲痛需要爱情借以缓解,爱情需要悲痛予以胆略。玢宁一边哀痛着,一边幻想着。先是哀痛不绝,渐渐,时间使得幻想占了上风。失去了一位亲人(谁也无法料定,也不能挽回),得到一位爱人(眼下最为重要的,甚或是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人活得才不至于太没滋味。爱情较之亲情更为有力的观点又一次在玢宁身上得以体现。她爱表哥,一天比一天更爱。她没有想过终究有一天得不到他时的境况,她觉得她有许多有利条件是别人比不上的。现在,她对爱情充满信心。她不在乎云峰爱不爱她。她想:光我爱自己就已经足够了;当然,假使他也爱我的话,主是美上加美!想得是够美的。一想这些,就连对父亲的怨恨也淡了大半了。
慢着,玢宁对父亲能有什么怨恨呢?他不是最爱她的人吗?
这一点,也是云峰所不能理解的。自他见到他们起,玢宁一直没理睬姨父。姨父忙得焦头烂额还总是不忘女儿,做女儿的却望也不望他一眼。这为什么呢?就因为任祥权和金丽不大和得来?玢宁可怜母亲,又见她业已故去,因而把罪责全推在做父亲的身上?那么,玢宁的行为虽可理解,但对任祥权而言,也太不公平了。
我们暂且不谈这个。
且说玢宁因抱幻想而自行开解不少后,云峰料她无事,故不常去她的房间枯坐了,一个人又喜欢独自享受寂寞去。家里唯一活跃的是波子,他是个无事还想请三天假的人,现在有事,还不是如鱼得水?又赶上本在暑期内,学校名义上是补课,实在也无外是复习旧功课,对学习影响不大。波子玩得累,倒故意拿本书来看,给大家知道他还是个好学的人。大家也没什么心思顾他,只有小杏,最喜欢瞧他念学习的模样。波子也逗小杏,讲些小故事给她听听,说几句俏皮话儿,逗得小杏一个劲儿地想笑。波子问她:
“许人家了吗?”
小杏红着脸,说:
“没有。人家才多大呀!”
波子是放纵惯了的,对班上的女生都好动手动脚,更不提这么个小保姆了。先是装作无意地碰碰手,一回,两回,胆子大了,就擦碰她的胸部。小杏既然喜爱这个男子,能让他摸摸擦擦反而很高兴。不止如此,还怕波子嘲笑她不开化,因而表现得倒比开明女子更为大胆。暗示是你知我明的,驱使着两个年轻人的欲念。
一天午时,趁金枝已寐,那几个又在房间里没声息,小杏溜到波子房里。恰时波子仰面睡在床上,光着一条紧巴巴的短裤头,一只手就搭在小腹下面。小杏原只想上来和波子闲聊几句取点乐子,并无非份之想,这时见他一身健壮结实的肌肉,匀称漂亮的身体,越瞧越可人心的姿势,不**心大动,情如潮骚,整个人象火燎燃了一般地发热。她连门都忘了带上,脑子里一片混乱,眼光直似贪婪的猫兽,把波子上上下下扫掠了一个够。她感到一阵阵莫名其妙的冲动,感到胸部在紧缩,而胸膛里的心儿要撞出来了。
小杏觉得眩晕,口干舌燥。她喘息着,脚步艰难地挪到床边半跪下。她想去摸那身体,手却抬不起来。她深深呼吸着,闻到了波子的夹着汗气的体息。她发觉自己在颤栗,既激动又害怕。于是,除了放肆地细细浏览波子身体的微末部分外,小杏不敢作别的举动。这时真是,想离开也无力,不离开去也无法,小杏象个傻瓜一样摊在床边。她或许想过这样的问题:假如我爸把我许给这样一个人,我就没有不如意的了。他没钱又怎样?可见她也自知是很难配得上波子的身家的,只望找个小女婿能长得和波子一样可爱就行了。波子动了动,好像有感觉一样。他睁开了眼睛。
看见小杏在一边盯着自己,他吓了一惊,忙坐起来,有些怒意地问道:
“你怎么进来的?我没关门哪?”
小杏更是魂飞魄散,满张脸烧得通红。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傻望着波子,眼神迷乱。波子转而就明白大半了,见小杏起伏不定的胸脯,白细的脖子,娇小的脸儿,一时性起,一手拉起小杏,将她按在床上,且说:
“看过录像里的这种事儿吗?想不想试试?”
小杏哪有说话的力气?只紧紧抓住波子的手往自己的胸前放。波子亦是初事,两只手光顾在小杏的**上乱捏乱揉,猪拱一样地在小杏身上乱啃,从录像里学得的技术活儿一概运用不上,实在是缺乏经验,忘了学以致用。两个年轻人,在一刹那间变作了两头发狂的小兽,在撕咬中取乐。一切都远离了,不复存在了,世界只剩下两颗狂躁的心在碰撞,犹如炮弹落在岩石上,轰隆隆地爆炸着,燃烧着。
波子从未达到过如此忘我的境界,又不知道世上原有这样一等乐趣。小杏更是,从来都不曾暴露过的身体这时了无牵挂地呈现在另一个人的眼里,不但不羞臊,反而十分快意。简直是一场突发的地震!他把小杏揉捏得浑身发痛,还并没品尝到禁果的真正滋味时,就活似泄气的皮球一样松懈了下来。这一位**忽灭,火焰遗留下一堆清楚的灰烬,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然而他一下子就看清了一具女人的肉体,又看见那只女人的手在唯有自己才可探试的地方蠕动,不觉一大燥,整个人突然给扔在一堆火炭上。
他挣开小杏坐起来,又羞又怕,抓过裤子便套上,头也不回地小声对小杏说:
“快穿好衣服,不要让我妈知道了!”
他要去洗澡。小杏哭着哀求道:
“波子,波子,只要你说一句,我就是你的,永远都是。”
波子一时只觉得可厌,心慌意乱地想:我还稀罕你!哼了一声,却不敢看小杏,顺手从衣柜里拣了两件衣服,说:
“我回来的时候,不想看见你还在这儿。”
小杏坐起来,哪有不惶急的?她目送他出去,看着腿上那男人遗留下的东西,“呜呜”地哭起来。一会儿她又不哭了。她暗自想:一定要把他弄到手,别的什么都可以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