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登楼忙捂着耳朵,讪讪笑着。
“你还笑,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笑得出来。”冷临江也气到发笑,吐出一口郁结的气,不轻不重的踹了何登楼一脚:“金吾卫那里有消息了吗?”
何登楼道:“蹇指挥使带着金吾卫在居德坊和平康坊布防,郁指挥使坐镇明德门,也早早传了令,暗查出入车辆。但是,”他顿了一顿:“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想来殿下还在长安城中,并没有被带出城。”
冷临江点头:“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殿下已经失踪两日了,再找不到,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何登楼也变了脸色,且不提汉王的品性究竟如何,单说他在圣人心里的位置,就是其他任何皇子都比不了的。
汉王整天上蹿下跳,闯祸无数,圣人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他,就跟别提问罪了。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姚杳常说,熊孩子的背后总有一个熊家长在纵容。
何登楼挑了下眉。
若汉王这个熊孩子真的有了什么意外?
何登楼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
不敢想,一想就站不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他战战兢兢的抬眼:“那,少尹,咱们怎么办?”
冷临江凝神片刻,冷声吩咐:“汉王殿下失踪的消息不易外传,但咱们这几日动静这么大,必然已经打草惊蛇了,那群人绑走了殿下,必然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线索是在居德坊断掉的,你带着人,再请蹇指挥使的金吾卫相助,把居德坊的空宅搜一遍,若我所料不错,殿下就在居德坊。”
何登楼应了一声是,又急匆匆的出去了。
冷临江的身子轻轻晃了两下,一阵疲惫感涌上心头,他沉默着揉了揉额角。
不知为何,圣人这些年越来越信奉道法,特意在宫里劈了个道观,养了一帮须发皆白,惯会装神弄鬼的老道,没日没夜的炼丹修仙,追寻长生之道。
或许真的是年纪大了,当年的铁血狠辣之人,也开始怕死了。
自从圣人开始追寻长生之道后,每隔两个月,便会和那些老道们闭关修炼四日,不见任何人。
这四日,就算是天都塌下来了,朝臣和后妃们,对,还有皇子们,都见不到圣人。
能见到圣人的,只有那几个白胡子老道。
可汉王失踪这件事情,既不能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又绝不能弃之不顾不管不问。
原本将这件事情回禀给圣人,由圣人指派心腹之人查办此事是最妥当的做法了,可谁知出事当日,正是圣人闭关之日,冷临江看到谢孟夏留下的记号后,便递了牌子进宫,最终还是慢了一步,没能见到圣人。
圣人闭关,内卫司的大部分人手又都在贡院。
他只好去见了圣人最信任的北衙禁军大将军柳晟升,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与他,他又请来了左右金吾卫将军李忠,一番商议后,定下了由京兆府和金吾卫共同查办此事,全力查找汉王殿下的下落。
冷临江是在教坊中发现不对劲的,前些日子,他从韩长暮那得知,有人要对阿芙下手,继而威胁他,他便留了心思,安排了人手盯着。
那几日,教坊一直风平浪静,冷临江险些以为自己得了姚杳说过的那个病,被迫害妄想症。
直到两日前发生的事情,他才知道是他想多了,人家觊觎的从来都不是他。
同样都是纨绔子弟,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两日前,谢孟夏到教坊,点了阿芙唱曲儿,最后留了阿芙在教坊过夜。
而天明之后,众人惊恐的发现,花娘阿芙躺在了血泊之中,早就凉透了,而花中浪子汉王殿下不知所踪。
原本是一桩旖旎的风流韵事,骤然变成了悬疑的杀人命案。
虽然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造成的效果截然不同。
冷临江看到谢孟夏留下的记号,顿觉不妙,当机立断将教坊封闭,扣下了当日所有的目击之人,这才把捂住了流言,没有传到坊间。
他原以为是教坊哪个不知深浅之人扣下了汉王,想要借着命案勒索点钱财。
可仔细查下来,他却发现这件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棘手的多。
他不眠不休的筹谋了两日,虽然找到了线索,但还是并没有找到谢孟夏的下落。
这两日,汉王府也没有收到勒索信之类的东西。
这个时候,他无比的想念姚杳,若是她在,凭她那狗头军师的机灵样子,必然能早一点找到殿下的。
已经过去两日了,冷临江几乎可以想象的到,找到谢孟夏时,他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的模样。
他揉了揉额角,还是得尽快找到汉王殿下。
贡院里还是一如往昔的静谧却又忙碌,而明远楼三楼的气氛,也莫名的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