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晓莲懵懂地看着这个女人从手臂上拿下一套服饰,她恭敬地放在床榻上,然后微笑道:
“舒小姐,这是苏先生给您准备的衣服,他吩咐您梳洗完毕后,由我领你去餐厅吃早餐。”
“苏先生现在在哪里?我昨晚谁把我送到这里来的,你知道吗?”舒晓莲问道。
“哦,昨晚是苏先生把您交代给我好好照顾,昨晚您喝多了吐了一身,我就把您身上的衣服拿去清洗了,今早苏先生就派秘书给您送来新衣服了。”
舒晓莲听罢,默不作声地接过衣服,小董识趣地走开了。
苏尧尘坐在餐厅的一角,像在思索着什么,他一眼望见舒晓莲,起身招呼她过去。
舒晓莲此时穿着苏尧尘送给她的衣服,一袭鹅黄色的洋装勾勒着她窈窕纤细的身形,她的脸上化了淡妆遮掩住宿醉的痕迹,她静静地坐在苏尧尘的对面,头始终是低着的。
“酒醒的怎么样了?多喝些咸粥对肠胃好。”苏尧尘目光温和地看着舒晓莲,他把桌上热气腾腾的粥放在舒晓莲面前,还用手示意她吃些肉丝和青瓜。
舒晓莲静静地喝着面前的粥,总是低着头,她好像不敢抬头直视苏尧尘那一双精芒的眼眸。
“今天你休息一天,晚上我去你家一趟,有件事情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舒晓莲抬起头,怯怯地问道:“什么事?”
苏尧尘看她这种表情,嘴角上扬微笑着说道:“别怕,我不会让你处于危机中的,你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相信自己的老板。”
他们二人吃完早饭,苏尧尘把舒晓莲送回了家。
夜幕渐渐低垂,城市中一天的喧嚣渐渐落下帷幕,苏尧尘再一次走在这片简陋低矮的建筑群内,楼栋口昏沉的灯光晃动在他的脑海中把他的记忆又拉回了当初受伤的场景,他步履沉缓地走上一阶阶楼梯,最后停在701房门前。
“嘟嘟嘟......”一阵敲门声后,舒晓莲从里面打开房门。
苏尧尘走进房间,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个女人的生活空间,简朴而洁净的环境向来人显示着这座屋子的主人是个利落而会生活的人。
舒晓莲招呼着他坐在沙发上,略显拘谨地放在他面前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苏尧尘抬眼看着舒晓莲略微紧张的表情和微微冒汗的拘谨,有一种结实而熟悉的感觉重重地捶击了他的心房。
“最近工作上的事情有什么困难吗?刚进入一个新的工作环境,肯定有一些不适应,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苏尧尘声音温和地缓缓说道,听在她的耳中,也温暖在她的心里。
“谢谢董事长的关心,我一切都好,在大家的帮助下我已经渐渐熟悉了公司的业务,我会好好学习的。”
苏尧尘听着这公事公办的语气,心下明了这个女人是不轻易向别人敞开心扉的。
“你个人生活有什么困难吗?我看你孤身一人在这座城市里面打拼,很辛苦,你家乡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
舒晓莲的心被种种敲击了一下,她本能的防备机能悄悄显现,驻防在心灵的四周。
“我个人没有什么困难,现在的生活条件真是非常好了,我家里都挺好的,谢谢董事长。”舒晓莲这样的回答就是意味着结束这方面交谈,苏尧尘更加确信这个看似平凡的女人背后必定有非同寻常的经历。
苏尧尘喜欢不寻常。
“我下周需要去m国洽谈公司商业运作方面的事务,希望你能作为我的特别助理和我一起去m国。”苏尧尘灼灼的眼光盯着舒晓莲的反应。
舒晓莲确实有些吃惊地愣了一下,她的目光和苏尧尘的目光相遇,仿若幽深的潭水底下闪动着幽动的光。
苏尧尘冲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周身散发着让人信服的气场。舒晓莲深感她面前的这个人一定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这种复杂的城府是她这样简单的人所不能了解的,但有一件事情她非常确定,那就是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而这个男人可以给她。
“好的,董事长,您有什么需要交代和安排的您先告诉我,我好抓紧准备,好吗?”
“好!明天一早你先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把行程计划表给你。”苏尧尘面容散发的笑意仿若春日的暖阳,照耀在这方狭窄的居室里。舒晓莲感到了似曾相识而又久别重逢的温暖,那是她有生以来舍命追寻的“归属感”。
舒晓莲心中的这份珍贵的“归属感”早已经深深扎根在那个遥远的地方,那是存在于这座繁华都市之外遥远的一隅,一个名叫“凡城”的地方。“凡城”顾名思义,是一座承载着平凡人生存气息的城市,特别是那里的贫穷和落后注定着在这方地域里必定会生出种种不同寻常的故事。
凡城——一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城镇。寒冬凛冽的晚上,在凡城西南方一个叫作“西四岭”的穷乡僻壤,相传西四岭的当年有名的四驼岭峰上常年蜗居着几撮打家劫舍的土匪窝,也是从那时起这个穷疙瘩地有了它的名字。
在阴寒湿冷的气候里,一排排破败的房舍像是暗夜的黑影子,屋檐上的冰凌像一根根闪着银光的利刃出没在沉雾迷茫的夜里。冰冻的街面上没有人迹,各家都躲在暖和和的屋子里,或围坐在烧火的暖炕上一起话着家常。
在一个黑暗的拐角处有一个人影愈来愈清晰,仿佛从暗影里生出的光芒,天上的月光映射在满街的冰面上,像是月亮沉在了人间。这是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的名字叫“容景”。
他刚刚从十几公里外的清凉庵回到西四岭,一身寒霜下只影孤单地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界,四周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整整五年的时间,“五年”一个尴尬的时间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短”是对于生活常规下按部就班的生存者而言的;“长”是对于像他这样的人,“五年”足可以改变一生的轨迹。面前这所寂静的房舍,曾经的烟火气如今已经成为昨日烟云,花自飘零水自流,此刻容景的内心像被刀割般的难受。
自从他伤人入狱后,孤苦伶仃的晓莲为了活命竟然藏在清凉庵剃度出家做了尼姑,如今清凉庵已经荒废没了人烟,晓莲的踪迹已无人知晓。
他推门进去,划亮一根火柴,看见桌角边放着一盏蜡油婆娑的蜡烛,点亮蜡烛后一室莹然,映照着他颀长的身影。房内的布局虽然简陋,但是物品归置整齐,上面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容景站在这间屋子里手中虽然握着房门钥匙,但是此时的他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里,他的心内犹如烈焰焚烧,他必须尽快找到晓莲,不然他相信自己将会疯掉。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容景的面容在月光下清晰浮现,这是一张几近完美的容颜,可谓是偏女性化的五官俊美秀逸,一双犹如沉水幽谭的眼睛让人一见心生爱慕之情
,但是此时的他满面沧桑,容颜憔悴。他吹灭蜡烛,神情黯然地走出屋子,在他锁上门锁的那一瞬间,透过窗户仍然看到屋内熄灭的蜡烛上袅袅的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