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孙武和叶戌同时朝邓析再行一礼,邓析也是颇为坦然的受了。
“这里还有析和子产大夫数次申辩过程的纪实三十三篇,再辅以这一整车的《竹刑》,可谓已是相当齐备。届时诸位可摘抄适于当下叶邑的条文,并公之于众!”
李然是立即感激言道:
“多谢先生不吝赐教!然另外还有一不情之请,便是想请先生成为叶邑的司寇,并许以刑罚之大权!先生亦可以此为机,继续完善《竹刑》。还请先生万勿推辞。”
邓析闻言,知自己得此大任,也是显得极为兴奋:
“明公言重了!析不才,但亦有大愿。析今日能得遇明主,必不负明公之志,亦不令百姓们失望!”
李然得此大贤相助,不由欣喜说道:
“我等今日前来,本就是有意请先生出山!今得先生息梧叶邑,我等皆感激不尽!”
这是当然的,邓析既能在叶邑大展拳脚,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出山呢?
于是,他令小童是当即带上《竹刑》,并与三人是一起来到了叶邑。
孙武又命人宣于各处乡邑,令百姓们都知晓了叶邑是来了一名新的司寇,统管叶邑上下的大小刑事纠纷。
而邓析自从成为司寇之后,其第一个措施,便又从逃至叶邑的没落贵族、以及本地的一些乡绅,丘长大族,筛选一些人出来,这些人皆被称为“听狱者”。
由于这些人本都是略微读过些书,懂些义理之人,所以邓析的做法是,一旦有桉件陷入难断之时,便可直接抛开律法,直接由他们这些人来引经决狱,投票来决定此人是否有罪。(所以后世也称之为“春秋决狱”)
而这一新奇的举动,让孙武和叶戌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这对他们而言,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对此皆感到十分的困惑。
但是李然作为一个未来人,对这一举措却是极为熟悉。因为,这可不就是所谓“公民陪审团”的雏形吗?!
当然,邓析之所以任用的都是一些“读书人”,这完全是由于时代的不同,现实中这些野人、流民,由于他们本身没有什么思辨能力,所以其对于是非的判断力肯定是会差那么一些,也更容易“听风便是雨”,不具有更为理性的思维。
所以,暂时不能吸纳这些人进入“公民陪审团“也实属无奈。
而那些落魄的贵族,以及一些乡绅,丘长,进入这个群体。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读过些书的,知晓“大义”,对于是非的“标准”有着一定的共识。
而另一方面,由于落魄的郑国贵族可以代表流民的利益,而地方上的乡绅,丘长则是可以代表本地人的利益。
所以,也能够更好的权衡“本土”和“外来”之间的矛盾。使之有了能够互通有无的沟通渠道。
而最有意思的是,由于邓析的这一番鼓动,一时之间,叶邑的大街小巷,全都充斥着类似当初郑邑一般的“两可学说”,大家都在学着邓析的样子,在那“辩论是非”。
邓析所谓的“两可说”,就是对于同一件事,由于对立双方互相制约的原因,可以在双方各自身上都引起互相矛盾的反映。
而在这样的一种氛围烘托下,也就此是激起了公众对于是非曲直的热议讨论。使民众在大多数问题上都达成了一种共识。
从而也使得“听狱者”可以针对某些难以决断的桉件,做出更为公正的判断。
终于,在邓析的这些刑民并举的措施之下,这些流民也立刻是被安定了下来,
流民的事情处置妥当,李然便是迫不及待的召集孙武和叶戌前来商讨,该如何面对郑国的乱局。
正如孙武之前所说,无论如何,也要先解一解子产大夫所面临的困局。
孙武当即说道:
“先生,如今各国内乱骤起,根本无暇顾及郑国这边,即便是晋国,自己尚且都难以自保,就更不可能前来干预郑国之事了。所以,眼下只能是由我们自己了!”
李然沉吟片刻。
“这段时日我不问世事,心乱如麻。长卿,你有何想法?”
孙武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