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朝廷的威信也就是在这样的议论过程中,一点点慢慢消散的。
搞到后来,朝堂都有点剑拔弩张,人心惶惶的架势了。
谁知道倒霉的朝臣会不会在狱中胡乱攀咬,将争斗的烈度以及范围认为扩大,把那些没有参合进来的朝臣,也直接牵连进来,这样的事情谁都不能保证。
这不,政二老爷就有点慌了神。
没办法,他交好的几位文官,这次在朝堂争斗中全都倒了霉,最轻的都丢官罢职了。
他身处通政司这样消息灵通之地,很难不怀疑可能会被牵连进去,自然惴惴不安得紧。
又不好找老太太诉说其中缘由,只能寻贾蓉问一问情况。
平时不觉得,关键时刻贾蓉这个主心骨,还是很值得信任的,起码他之前的表现从没有掉过链子。
“叔祖不用担心,难不成你参合了盐政事务么?”
贾蓉很有些不以为然,直接反问道。
“没,我怎么可能参合盐政事务?”
政二老爷急忙摇头,脸上全是古怪神色。
开玩笑呢,也不看看他之前待的,都是什么地方?
不是工部就是太常寺,然后就是通政司,除了工部之外全是标准的清水衙门。
能够参合盐政的,哪一个不是权势显赫的大佬?
“既然没有参合,那还担心什么?”
贾蓉好笑道:“以咱们贾家的能量,还真的不用担心会受到无辜牵连或者冤枉!”
“我只是担心,朝堂上再继续折腾下去,怕是会受到牵连,么不一定是盐政上的事情!”
政二老爷倒是实诚,将心中担忧说出来。
“放心吧,争斗很快就会结束!”
贾蓉轻笑道:“当今不会让朝堂出现动荡,一口气拿下二十来位朝臣已经算是极限了!”
再多的话,朝臣们就能反应过来,当今的压力就大了。
真以为朝臣都是泥捏的不成?
放眼历朝历代,能够寿终正寝的皇帝又有几个?
文武集团越是强大的朝代,皇帝一旦做的过分,危险就越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当然,这话就没必要说出口了,免得吓到政二老爷。
见政二老爷有些不太相信,贾蓉继续道:“叔祖清楚漕帮和淮扬盐商之间的争斗情况么?”
政二老爷摇头,他怎么可能有心思理会这个?
“淮扬盐商已经快要顶不住,分出胜负的时间不会太长!”
贾蓉说出的话,叫政二老爷相当震惊,直呼“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淮扬盐商虽然银子多,可终究敌不过漕帮人多势众啊!”
人多势众代表着能打的更多,在江湖私斗方面的优势,那就大了去啦。
淮扬盐商虽然手下养着不少私盐贩子,这些家伙都是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武力也算是相当可以的了。
可比起漕帮,那就相形见绌了。
尤其还有私盐利益刺激,漕帮这边的亡命之徒更多。
加上淮扬盐商出产的私盐,已经卖不过漕帮的私盐,那些和他们算是利益同盟的私盐贩子,会不会为他们拼命,也还两说得很。
只要漕帮放开口子,给江淮地域的私盐贩子提供更廉价的海盐,怕不是这些私盐贩子直接就要反水了。
江湖私斗比的就是人多势众,在双方的背景后台差不多的前提下,银钱多寡可不是决定性因素。
此时,据贾蓉所知,漕帮已经将津门出产的海盐,输送到了扬州一带。
可以说,淮扬盐商已经算是一败涂地了。
除非官方强力支撑,不然失败是注定的事情。
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是破产,搞不好还有家破人亡的可能,他们背后的大佬可不会管他们的具体处境,反正每年的银子都必须到位。
等消息传到京城,朝堂上的争斗,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
他将里头的道道,捡能让政二老爷听的,详细的述说了一遍,最后道:“叔祖用不着担心,这次的朝堂风波很快就会过去,和叔祖的关系不大!”
“如此甚好!”
政二老爷长松了口气,脸上神色跟着放松下来。
只要能坐稳通政司副使的位置,其他事情他才懒得理会,也没有多少能力参合其中,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他却是不知道,真到了朝堂争斗分出胜负的时候,更大的风波才刚刚开启。
贾蓉也打算借此好好折腾一番,有些事情他可没有忘记。
事实上,贾蓉的猜测很快成真。
当南方那边的具体消息传到京城,漕帮的海盐已经开始在扬州出售后,原本烈度不小的朝堂争斗,陡然一静。
这事代表什么,只要脑子没有问题都能猜得出来:淮扬盐商败了,而且败得十分彻底!
倒不是说他们手里的煮盐,已经卖不出去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是只能当做正经的官盐出售,通过薄利多销来收拢资金赚取利润。
那么点利润,还不够盐商家族自家的开销,更别说还得上贡孝敬,时间一长只能破产。
权贵大佬可不是什么善茬,就是淮扬盐商想要放手盐利都不可能脱身,反正每年该给的上贡孝敬一点都不能少。
用一句‘敲骨吸髓’来形容都不为过,除非盐商家族能够扛得住权贵大佬的打击和报复。
既然漕帮和淮扬盐商已经分出胜负,那朝堂上的争斗自然可以慢慢停歇了,各自的利益得失只能自己慢慢盘算。
当今也适时出面,对于相关方面的弹劾折子,采取了不予理睬的冷处理,原本激烈的朝堂争斗一下子平静下来。
可谁也没想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不少折子直接弹劾晋省布政使林如海。
而且弹劾林如海的朝臣,正是这次争斗失败的一方,叫人感觉很有些莫名其妙。
好好的,将晋省布政使林如海拖下水干什么……
(本章完)